墨时卿的睫毛微颤了下。
须臾，他启唇，连音色在夜色中都听得不甚清楚：“何出此言？”
然而这四个字对期已来说就已经是答案，依着墨时卿的性子没有否认就是默认。
最不希望听到的答案偏偏摆在面前，期已伸出手拧了下眉心，一阵头疼。
他抬眸看了眼墨时卿，有心想要劝说几句，然而在瞥见对方清冷的侧脸，一连串诸如人妖殊途，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的话全都咽了下去。
他总觉得，自从之前他和九重天那位的身影在他脑海里恍惚重叠之后，墨时卿周身的气质，和那人愈发的像。
这种诡异的感觉突兀的出现，期已甚至搞不清从何而来，然而只是想到那位令人心悸的气势，他现在对上墨时卿，就莫名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良久，桌上的烛火突然跳了一下。
期已眉心一跳，还未察觉出不对劲烛火已然重新恢复正常，他眸子眯起，看了眼愈来愈深的夜色，心知此时也不宜再谈论这些事情，索性起身。
期已朗声道：“王爷，小白的年纪在妖界只算是孩童，如果有什么不当之举，还请王爷海涵。”
墨时卿垂下眸，微颔了下脑袋。
期已的语气虽然含蓄，他又怎么会听不明白他话里隐含的意思。
无非是在旁敲侧击他和顾小白之间隔着的差距。
人妖殊途。
人妖殊途啊......
再抬眸的时候眸底的情绪又被尽数敛去，墨色的眼底一片冷色，瞧不出半分多余的情绪。
见他这副模样，期已又有些拿不准了。
他的意思他很确定他能听明白，但是这副模样，他到底又听进去了几成？
期已在心底频频叹气，墨时卿的态度是其一，他家顾小白对墨时卿的依赖也超出了他的预期。
现在却也被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期已也只能停了思绪，道：“天色不早了，我送王爷回去休息吧。”
说罢不等墨时卿的反应，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夜色深浓，期已一袭长衫立于风中，眼中所见的世界是和旁人截然不相同的场景。
他早知道楚王府有问题，但却是第一次直面楚王府之中问题的根源之一。
丝丝缕缕犹如实质一般的黑气弥漫在楚王府，又被一方高墙完全围困在一方空间之内。
是怨！
怨气，怨灵，竟然全都被困在楚王府。
他只看了一眼就暗暗心惊，因为这些怨气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紧密相依，他却找不出其中的连接点。
念及此他皱起了眉。
楚王府的情况他比他想的还要复杂，按照现在的情况，找不出源头的情况下所有怨气爆发之日连他都没有抗衡的把握。
幸而这一方高墙像是被设了层结界，阻止这些怨灵出去，否则京城现在都已经乱套了。
只是他完全感应不到结界的存在？
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并不存在什么结界，其二是设此结界的人法力比他强了不少，能够完全隐匿结界的存在。
期已眸子深了深，不免想到顾小白口中那个奇怪的人。
如果那个人存在。
如果结界是他设的，
那么他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