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柸往事入喉,遇清秋,醉卧江湖更消几丝愁。剑一柄,歌一阕,念悠悠。再得十年河上泛轻舟。
这故事得从一俊秀少年下山开始说起。
苍茫山上的雪下了几天几夜,终究是小了下来,和着风吹在脸上也不再令人睁不开眼。
这是傅珩第一次下山,师父说,下山的路要走很久,会路过一大片冰原,再穿过一大片沙漠,再路过那繁华之都—晔城,才能到达青城山,老头子让他去青城山找另一个叫李奉仙的老头去学武,还再三嘱托万事要听李老头教诲,不要给人家青城山招惹是非。
傅珩裹紧了身上的白色狐裘大衣,愤愤的想,学个武而已嘛,能有什么是非!
此时,傅珩已经靠着内力使出“踏雪无痕”急速行走了3天,却还是在这苍茫一片的白色中,连个喘气的活物都没见着,虽说早知如此,却不免觉得有些无聊。
突然,怀里的小雪狼耳朵一转,双眼看着东方,傅珩顺着雪狼的目光看去,不远处七八个黑点向这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在一片白茫茫中煞是醒目。
待几人走的近了些,细细一看,领头的那个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穿一件做工粗糙的毛皮大衣,看样子似乎是长期生活在冰原地带的冰原人,与他装束相同的还有身后一体格较小的女子。
剩下的五个人都裹着羊裘大袄,头戴鹿绒帽子,嘴唇冻得发紫,靠内力撑着倒也不显得过于狼狈。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把的长剑,鞘身乌黑发亮。另外一人腰间插着长短不一两把弯刀,刀柄处有一条铁链相连,却不常见。还有一人,肩扛一把大刀,足有桌板大小,走过的雪地上脚印深陷有四五寸。其余两人一胖一瘦虽看不见武器,但也能从身型和走路姿势中看出来,武功在其他人之上,至少是入了融会心境的高手。
天下武功分为八个等级:固表、强络、通身、随行、融会心境、明悟意境、归复地境和万法天境。一般习武之人练到“随行”已是不易,能入四大境确实说得上是高手了。
可傅珩自从十几年前随师父上了这人迹罕至的苍茫山,就未曾有客到访,也只有他实在是闲的无趣练习“踏雪无痕”时,一时兴起行个几天几夜才能在冰原上见到寥寥数人。这几人让冰原人领着上山而来,又是有何目的?
还未等傅珩与这群人打个照面,就远远听到拿着桌板大刀的汉子嗡声嗡气的说:“他娘的,让这冰原人带路也太慢了些,咱们爷们自己用轻功走着早就登顶了!”
“据说苍茫山通向极寒之地,从未有人见过这山的尽头,且苍茫山上常年云雾环绕,登山的人几乎全都无法辨别方向,没有冰原人带着,这会儿的你,哼,可能早就遇到山上的迷雾再也走不出来了,更不用说找到想要的东西。”
这声音是未拿武器的瘦子发出来的,像刻意捏着嗓子装作女人说话,让人听了十分的不舒服。
桌板大汉推了冰原女人一把,呵斥到:“你们最好给老子老实些,不然的话,你俩都给老子去见阎王。”
女人被推了一个趔趄,冰原男人快速伸手扶了一把,女人勉强站住,无奈的说“已经带你们来了,何必再为难我们。”
“再那么多废话,我他娘的就拿你们祭刀!”桌板大刀汉子将刀重重一挥,落到雪地上发出一声巨大得闷响,顿时远处有隆隆之声传来。
傅珩怎能不知晓这是雪崩之时之声?心中立马一惊,暗道不好,瞬间运起内力,朝那七八个人行了过去。雪花儿旋转着在他身后落了下来,地上未曾留下一丝痕迹,正是那招“踏雪无痕”。
对面的人一怔,均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男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狐裘大衣,目光如炬,唇红齿白,微微一笑,却有女子的万种风情,煞是好看。怀里还有一只未成年的小雪狼。
“这两个冰原人留下,剩下的马上跑兴许还能活命。”傅恒微微一笑说道。
这群亡命徒瞬间目露凶光。
一胖一瘦率先出手,胖子迎着傅恒跃起,打出一掌挟着强大的内力朝着傅恒的面门扑来,乾为天,天无边!一出手便是杀招!傅恒纵身一斜堪堪躲过这一掌,却发觉瘦子已出现在身后,也使出一掌,这一掌阴冷无比,掌风所到之处,雪花瞬间凝成冰渣,坤为地,地无尽!
这一胖一瘦一乾一坤一阳一阴,好一个乾坤掌,佛无挡!
躲是躲不过了,傅恒也打出一掌“无极之寒”。
第一重,寒风起,万物枯!
一股寒风不知从何而来,将天上洋洋洒洒飘着的雪花化做一巨大屏障,夹着一股子劲风朝瘦子袭去。两掌风相撞,傅恒与瘦子衣角翻飞,两人都被对方震退了一步,而顷刻瘦子嘴角有鲜血溢出。
其余三人也行动了起来,桌板大刀、铁链二弯刀和乌黑长剑一齐向傅珩劈了过来。
刀起刀落,如长天一笑。
剑来剑去,似万古留情。
“打不过就一起上,你们也忒不地道了些。”傅珩不屑的一笑,长袖一挥,“无极之寒”再上一重!第二重,雪为剑,寒为枪!
天上地下的雪瞬间拢起,化成利器朝三人铺天盖地席卷而去,三人顿时被困。而傅珩又是一招“踏雪无痕”,想要撸起两个冰原人就跑。
如今他只是刚刚入了明悟意境,与这五人打起来也只占了地主和出其不意的便宜,如果这五人反应过来一齐上,即使再抵挡上一阵子,可雪崩袭来,这两个冰原人救不下不说,自己今日可能也要交待到这里了。
可在傅珩携了冰原男人,再伸手去拉女人之时,胖瘦二人再次出手,目标却是那冰原男!还未等傅珩回手抵挡,冰原女喊了一声“哥哥!”便一下子扑在那男人身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
此时却见那被困三人,桌板大刀一刀劈下将千万冰雪变幻的利器拦腰斩断,铁链双刀也被那汉子舞出一朵,两朵,千万朵刀花,破了这极寒之阵。持乌黑剑的剑客得了空,又向傅珩挥剑而来。
傅珩此时脸上的笑意顿消,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冷哼,快速封住冰原女生死穴位,同时分别朝胖瘦二人和余下三人各劈下一掌,这一掌看似极普通,只软绵绵的带起了地表薄薄一层雪,掌风到了这五人跟前,却顿时起了雾。失了方向,乱了心智。
冥魂掌,乱其心,失其魄。
这时,轰隆隆的声响由远及近,傅珩扯起抱着女人的欲上去与五名亡命徒拼命的冰原男,运起“踏雪无痕”溜之。那困在迷雾中的五位不速之客,富贵在不在天不知道,生死却实实在在在的由命了。
行了半个时辰,傅珩在一处平台上停下。小雪狼感受到了平静,又将脑袋探出了傅珩的胸口。冰原男始终将女人紧紧抱在怀里,女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一个没有一点内力的女人,受了那等功力的乾坤掌,没有命丧当场也算是命大,傅珩封住了她的生死穴,命暂时保住了。
“她体内经脉皆断,阴阳之气在体内胡乱冲撞,能保持这样,已是万幸了。”
冰原男听罢将女人轻轻放下,情绪颇为激动,朝傅珩重重的磕着头,额头触在地上咚咚直响。“求求您,救救我妹妹吧。”
傅珩听得一阵无奈,却只得摇摇头:“你起来吧,我虽能救你们出贼人之手,可治不了你妹妹这病。况且我还急着赶路呢。”
冰原男听罢仍未起身,双手颤抖,嘴巴紧紧的绷着,又重重的磕了一头“请少侠给阿难指条明路,只要救得阿沁,阿难刀山火海在所不惜。”
傅珩看着似曾相识的紧绷的嘴唇,终究是没狠下心,无奈的摇了摇手道:“罢了罢了。”他将双手搭在女人两个腕上,将极寒的内力注入女人体内。“我用内力压制她体内的阳气,只能让她暂时不受阴阳之气相冲之苦,要治好她,你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