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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剜心成湖

青姣一路急奔,看见下界浓郁的森林,也不管究竟是何处,就强行入了森林。

凤铮却是急急追来,紧随其后,心疼的看着青姣,却又不敢贸然靠近。

只见青姣以承影剑拄地,微微喘息了片刻,又取出一把泛着寒气的匕首,丝毫不在意一般抬手,竟然果断刺破了自己的皮肉,刺进了心间,而后拂手捻诀,汇聚灵力,将那颗肆意跳动着的血肉之心,亲手狠戾的剜了出来。

一颗紫红色的心,在青姣手中肆无忌惮的涌动着。

“这就是心动的模样……”青姣暗自思索着,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心,感受着它的涌动,神色晦暗不明,似有触动,却又陡然睁眼,奋力将手中的心捏成了碎片。

而后青姣方才颤栗着起身,随意的摊开指缝,让手中血肉随风飘散,一点一滴的,落地成沙。

神血落地,就在青姣和凤铮眼前,幻化出了一片湖泊,泛起点点青红色的光芒。

青姣此时再撑不住,身形难稳,趔趄了一瞬,被凤铮眼疾手快的护住,最后虚弱的晕了过去。

凤铮也顾不上自己心伤未愈,抬手就给青姣输送元气,为她疗伤,待青姣气息安稳,又将她抱回了凤栖宫,足足守了三日,青姣才清醒过来。

三日后,青姣醒来,也未多话,淡漠的回了碧虚宫,再不搭理凤铮,甚至将酒池林都设为了禁地。

但这禁术根本就阻拦不了凤铮。

凤铮跑到药神宫,厚着脸皮求下了紫金莲,又寻到师堂,在合欢亭附近掘了一方莲塘,将紫金莲亲手种在酒池林中,就为了能给青姣安神养心。

可青姣却只留在碧虚宫中,安静的打坐疗伤,半步也不曾踏出去过,凤铮也不恼,顾自守在酒池林中,仰望着碧虚宫,陪着青姣打坐,陪着青姣疗伤。

青姣独自留在偌大的碧虚宫中,心情竟然有些怪异。

她的石头心,似乎,养不回了……

青姣随意的靠在碧虚宫的门后,神识探及体内,她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石头心上,出现了微小的裂痕,那是她曾经从未有过的裂痕。

青姣的心,裂开了缝,甚至于,有了一瞬间的颤动。

她用手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胸前,感受着自心上传来的,微乎其微的颤动。

一下,两下……

虚弱不堪,触目惊心。

那种感觉,像极了被她捏碎的那颗心。

那颗血肉之心,曾肆无忌惮的跳动着,折磨着,肆虐着,企图吞噬了她本有的石头心。

那是个多么张狂凶狠的模样,可此时,她的心间,锦原石传来的丝丝颤动,却弱小得难以察觉。

青姣掩了迷雾,在碧虚宫中看见了合欢亭,看见了在合欢亭中席地而坐的凤铮。

凤铮的双眼紧闭,眉头微怵,神色晦暗,青姣似乎看见了他的眉睫轻颤,像是在忍受着痛苦。

“凤铮。”青姣抬手去触那迷雾,不知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只突然感受到心上传来的颤动,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强,变大,变得不受控制一般,让她没来由的揪痛。

青姣知道了,这种心痛的感觉,是因为凤铮。

“你究竟,对我施了什么咒术,要如此的折磨于我。”青姣不禁呢喃着。

可是,青姣的心声,凤铮并不能听到,而她似乎也不愿被他听到,就那样咫尺天涯,隔着云雾重重,对望却不相见。

太子崇恩行继任天君之礼,特意来酒池林寻了凤铮。

凤铮只道:“能不能麻烦你,也请青姣观礼,我想见见她。”

崇恩颔首,飞了一道传音令,请求碧虚宫开门。

青姣收了传音令,禀退禁制,让云雾接成云梯,放了崇恩前来。

凤铮却率先一步,急急忙忙的奔了上去。

“青姣。”凤铮看见眼前站定之人,稳住心神,急急的唤道。

思念之情溢于言表,青姣看在眼里,虽未表态,但她却是发现,自己的石头心,涌动得更激烈了。

青姣忍住心间的怪异,故意不看凤铮,只轻轻看了后来的崇恩一眼,随口一问,“崇恩太子有何事?”

崇恩微微揖手,沉稳的说道:“青姣上神,七日后崇恩受印继位,想请上神移步九重天,前往太合殿观礼。”

青姣似在思索着,沉默不语。

崇恩见青姣的反应,侧眸瞥了凤铮一眼,继续说道,“崇恩初受大业,难免……”

只是,崇恩恭维的话还未出口,就被青姣打断了。

“好。”

这下换崇恩怔愣了,这万年来都不曾参加过任何宴会大典的碧虚宫青姣上神,竟然如此轻松的就请到了?

崇恩愣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神情,“那崇恩就在太合殿恭迎二位上神。”

“告辞。”说着,崇恩也很清楚自己不该待在这里,道了礼就退走了。

崇恩走后,青姣仍旧不理会凤铮,转身意图进宫而去。

“青姣。”凤铮痴心的唤道。

青姣停脚,背对着凤铮,平淡的说道,“何事。”

“我从未想过,要让你受剜心之痛,我只是……想让你能感受到,你不曾有过的感觉。”凤铮怅然落寞的说着,心里悔恨当初。

青姣却背对着凤铮,寡淡又凉薄,“走火入魔的感觉,我已经感受到了。”

“我真的不是想害你。”凤铮心疼的说道,竟伸手去抓青姣的手,想将她揽入怀中。

青姣虽不挣扎,却凉声说道,“凤铮,你回去吧。”

凤铮失落之极,神色晦暗不明,弱声祈求:“让我留下来陪你,行吗?”

青姣却道:“我现在并不想看见你。”

凤铮沉默了,看着青姣揪心不已,许久,才松开了青姣的手。

“那,我先走了。”凤铮落寞的说着,却话锋一转,故作轻松一般,轻轻笑道,“你要是想见我了,就到凤栖宫找我,我等你。”

“知道了。”青姣淡淡的说道。

凤铮慢慢的走下了云梯,似乎是因为害怕,不敢回头看上一眼,失落的回到了酒池林中,就地站着待了许久,青姣这才禀散了云梯,猝不及防的跌跪在地上,抚摸着自己的胸前,独自忍受着那说不出的痛。

七日的时间似乎很短,凤铮都没能等到青姣的出现。

太合殿的钟声自东边传来,青姣才齐整衣裳,离开了碧虚宫,前往太合殿观礼。

太子受印于太合殿中,庆贺的宴席便摆在了殿外。

凤铮作为上神,和药神一道,位置定为了最上首的酒案。

而青姣的酒案,正摆在凤铮对面,当是相视解相思最好的位置了。

只是,凤铮却只敢偷看。

偷看,分明旧识青鸾,却做双栖新燕。

心中苦涩,又开心激动,凤铮的感受倒是五味难调了。而青姣,却只冷冷的坐在对面,顾自饮着酒,混着时间。

只有青姣自己知道,她的心在一丝一丝的裂开,化作崭新的纹路,弱不可察的涌动着,不受控制。

崇恩受印结束,端着酒杯,由仙官倒满酒,敬完了老天君后,竟选择了先敬青姣。

“青姣上神,请。”崇恩一本正经的端着酒,揖手道。

青姣抓着酒壶,看着崇恩,又像是看着被遮挡住的凤铮,满不在乎的说道,“崇恩,你的心会动吗?”

崇恩似不明何意,默了一瞬,应道,“会。”

“那你不适合当天君。”青姣却淡然的说道。

话语虽轻,却足以让与会的神仙们都听个真切,尤其是老天君,听完脸都绿了。

好不容易培养出的新天君,她青姣竟然满不在乎的说不适合,还在继任礼上说出,简直就是藐视天界,藐视老天君的眼光。

不过,崇恩竟半点不置气,微微笑道,“多谢上神提点。”

闻言,青姣竟然破天荒的笑了,也不言语,只抓着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看得众仙是莫名其妙,崇恩也不多说,拂手饮尽杯中酒,又令仙官斟酒,才走上了凤铮。

“凤铮上神,请。”

凤铮端着酒杯,竟然站起了身,先干为敬,而后揖手笑应了一声,“多谢。”

“崇恩不日大婚,也请凤铮上神前来,饮杯薄酒。”崇恩饮完一杯酒,看着凤铮,似看着兄弟一般,笑着说道。

凤铮怔愣了一瞬间,却歉意的笑了笑,“过几日当有一劫,凤铮怕是只能错过了。”

“如此,只能等上神回来,续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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