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的夜向来是漆黑冰冷的,今晚,因为即将迎来魔王黑啸天的大婚,所以格外喧嚣热闹。
彻夜不灭的热情篝火把圣城照耀得如同白昼,各种红绸薄纱把圣城装点得一派喜气。魔族众人为这千年难遇的喜事开始彻夜狂欢。
魔王寝殿内,老嬷嬷已把新房装饰一新,红烛摇曳,红幔维妙,雕花轩窗外夜色烟火……
白出尘的心沉浮不定,她定定望着喜床上的大红嫁衣。天下哪个女子的嫁衣会绣莲花?魔族物资匮乏,可黑啸天却在一天之内为她置办了这一件奢华无比的莲花嫁衣。
逶迤拖地的嫁衣,红得炙热!上面的莲花全用繁复的金线缝制,一花一叶无不栩栩如生,真是巧夺天工!这么一件世上绝无仅有的嫁衣,是黑啸天特地为她而做。哪个新娘不希望自己的嫁衣是独一无二?
白出尘轻轻地抚摸着嫁衣上那金光闪闪的莲花,似以痴了……这是天下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啊!可她……!心中溢满不能言说的悲凉苦楚……
泪,悄悄滑落,无声无息地落入那抹富丽别致的金色中……
“王妃!”老嬷嬷恭敬地行礼,魔族之人皆知大王对她的宠爱。“这嫁衣可是王让鬼织在一天之内亲手赶制的,上面的莲花图样可是王亲自所画,世上只此一件绝无仅有,足可见大王对您的宠爱!也只有您这般高洁美丽的人儿才配得上这嫁衣了!”
鬼织,乃六界缝制鬼才!传说他一百年才会动手缝制一件衣裳,从不轻易为人织衣,不知道黑啸天是如何请得动他,并且让他在一天之内就赶制出来的?白出尘长叹一声,如此深情厚意,让她情何以堪,何以为报啊?
“王妃,请您先试试吧!”老嬷嬷道!
白出尘抬头,见窗外烟火如昼,人声鼎沸,默默道:“啸哥哥呢?”她明知今晚他不会出现,可还是忍不住想知道此刻他在干什么。
老嬷嬷说道:“哦,明天就是大王与王妃您的大婚之日,大王怕时间仓促,手下们笨手笨脚,定是亲自去安排各项事宜了。”
闻言,白出尘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美丽的弧形,“对不起,啸哥哥,尘儿怕是要辜负你了!”她在心里无比歉疚,这苦楚就由她一人背负吧!“你先下去吧!我想先休息一下。”她转头对老嬷嬷说到。
“是,那王妃您好好休息,老身告退了。”老嬷嬷领命退下。
白出尘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铜镜倒映出她那美的令人窒息的容颜,可是为何那镜中之人神情如此哀伤忧郁?这哪一点像是一个欣喜待嫁的新娘子呢?
“啸哥哥,啸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舍不得离开你,好舍不得好舍不得啊!可是我又必须得离开你……”如梦魇般,白出尘对着铜镜喃喃自语,“你知不知道,离开了你就如同鱼儿离开了水,我会死的。可即便是死,我也要离开你,不然我会害了你啊……”白出尘再也忍不住泪水泉涌而下,她死死的用手捂住嘴巴,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出一点声音,她绝不能让啸哥哥发觉。
此刻她心痛得巴不得死去,离开黑啸天,她已生无可恋。可是她还有一个未完的心愿,那就是身处鬼界的崖琴,她必须去救他。
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白出尘赶紧擦干眼泪收拾心情,只一瞬间,脸上悲伤忧郁之情便已不见,换上了一副清冷高深的模样。经历那么多事,她也该长大了。
须冉,门缝处冒进一缕缕黑烟。
“终于出手了吗?”白出尘在心底冷哼,也好,她等得的也是这个机会。清冷的眸子精光咋现,她迅速封闭了呼吸,却假装中招昏倒在地。
慢慢的,她觉得有道高大的人影悄悄往自己靠近,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浓浓的压迫感,她握紧拳头,手心惊出一片冷汗,她并没有把握可以一招制敌,只希望自己所料不假。
那道身影迅速出手,电光火石间,白出尘的莲花圣簪早已幻化成剑早先一步抵住了来人的咽喉。
“居然是你!”待看清来人后,白出尘还是有一瞬间的不敢置信。
“没想到你居然没中迷烟,看样子,长老所料不假,你并不像表面那样单纯老实,那都是做给我们大王看的,以此来迷惑大王心智,真正的你狡猾多变,果然是神族的细作。”
来人竟是魔族左护法铜刹。听到他的说辞,白出尘心里止不住的凄凉与委屈,可她并不想辩解。她早已料到祭司长老不会让如愿她与黑啸天成亲,定会从中作梗,而她也故意支走黑啸天,打发下人离去,为的就是一个让长老下手,自己可以顺势离开的机会。她料定长老不会亲自前来,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居然会是铜刹,他与她曾经也算出生入死共患难过。
白出尘冷冷地看着铜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祭司长老固然不想让我嫁给啸哥哥,而你,即使没有长老的命令也会来刺杀我吧,不然今天来的人就不会是你!”
她眼中的清冷机智是铜刹从来没见过的,他一直觉得她只是个胆小蠢笨的丫头,而今天他第一次觉得这丫头的冷静与霸气居然有点像自己的王。可那又如何?她始终比不上万妖女王凤姬。
“当然,比起你,万妖女王凤姬更加适合做我们的王妃。”提到凤姬,铜刹的眼神格外明亮骄傲,眼眸深处带着他自己都不易查觉的情愫。“论容貌,她不知比你美艳多少倍;论才智,她更是远在你之上;论对王的感情,她比你早认识王一千多年;论权势,她可是万妖之王!吾王绝世之才,有凤姬女王相助,更是如虎添翼,他日一统天下成为六界至尊是迟早的事。”说到这,铜刹看了看白出尘,蔑视地说,“而你,姑且不论是不是别有用心,就说你能帮得了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