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微有些发暗,空气中细碎的飘洒着毛毛雨,不时吹来的冷风让人瑟缩着失去出门的勇气。
她沮丧的起床,昨天跟小雅的遇见就像是一晃而过的梦境,虚妄又真实的存在着。回房间之后李怀已经睡死了,今天一大早就听见她悉悉索索起床的声音。
而昨天罗定也说有点事情要办,顿时就剩她一个人呆在酒店了。
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她不知不觉来到了爸爸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户川派出所的门口
隔着一条算不上宽阔的马路,她看着对面毛毛细雨中的建筑,爸爸曾经在这里工作了10年,遇到了那个女人之后才一起回的b市。这个曾经天天挂在爸爸嘴边的、她的睡前故事的来源,她却是第一次来。
她抬眼望着深蓝色的标牌,心里升腾起来的竟是深深地茫然与无措感。
它既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进去了解爸爸的最引以为荣的一段岁月,自己又抗拒着害怕触碰到曾经不可磨灭的伤疤而难过。
穿过斑马线,站到派出所的门口,保安戴着垂到鼻翼的老花眼镜看报,看到有人到访便从保安亭里出来:
“有事儿?”
他严肃正经的与这个地方一致。
秦蓁蓁不由得想起爸爸曾经说过。
“户川的保安啊!嘴角有一颗大痣的怪叔叔,凶神恶煞!最爱在夜里抓小孩子吃了!要是蓁蓁还偷吃糖啊!爸爸就让他来把你抓走!”
还真的有点像!秦蓁蓁忍不住偷笑。
“咳咳!”老保安握空拳在嘴边清咳,眼神有些不满。
她收回表情,清了清嗓子试探的问:“请问您是彭忠伯伯吗?”
“你认识我?”
秦蓁蓁大喜,“经常听父亲提起过您!”
“你父亲是……?”彭忠皱了皱眉,总觉得眼前的人面孔很是熟悉!
“秦海”时隔这么多年第一次讲起爸爸的名字,徒然而生的酸涩感。她顿了顿:“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海子?”他恍然,海子辞职结婚以后他们都还有过一段时间联系,还给自己看过他女儿的照片。不禁有些唏嘘:“蓁蓁都这么大了!”
一句蓁蓁让她的双眼顿时充满水雾,她用力的点点头,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彭伯伯。
“海子还好吗?”他们好久都没有联系了。
“爸爸……已经去世了。”
“什么?!”老保安的双眼悲触震惊,“怎么会!他还很年轻啊!”
“……”
秦蓁蓁隐去了一部分原因,把父亲去世的过程慢慢叙述给了眼前的老人。
她曾以为父亲的去世会成为自己永远不能提及的痛楚,没想到如今也能坦然的面对。
再多的难过,也会随着时间的不断消磨而让人接受。但同样,思念却会不断的累积。
老保安像是已经接受自己的老友去世多年的不幸,他的双眼在这个见惯了生死的地方,已经磨练的不再轻易深陷难过,只剩下无尽的遗憾。
他拉着秦蓁蓁坐在亭子里,攥了一小把茶叶扔进杯子,滚烫的开水冲的碧绿旋漾,醇香四溢。
端了一杯给她,然后自己享受的嘬了一小口。眯起眼睛回忆着曾经的往事:
“海子啊!以前是他们队里最小的一个了,开始大伙儿都照顾他,派他去做一些没什么危险的小任务,他那狗脾气,哪满足啊!”
语气里虽然是埋怨,但更多的是满意与欣赏。
他接着说:“每次交了班就爱跑到我这里来,整整三盒好茶叶都让他给糟蹋啦!哪有年轻小伙子这么爱喝茶的!
每天都念叨着想要出有难度的任务,户川这小地方不就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难得有一次大型的活动也不会同意他参加。
后来终于给这小子碰上了一个小贩毒集团,嘿!把他给兴奋的。愣是一宿没睡,跟我讲了一夜要怎么销了毒贩的老窝。”
讲到这儿,彭忠忍不住泛起微笑。
“果不其然,他一把火把毒窝一气儿烧了!还抓了两个人回来。这下好了,又有的讲了!搁我这坐到半夜,我们哥俩喝了一盅。
自打那之后他就忙起来了,大大小小的破了不少案子,英雄着呢!我这儿也来的少了……”
他顿了顿,“最后一次就是遇到了你妈妈之后吧!坐在我宿舍门口抽了一宿的烟,然后哑着嗓子说要辞职。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哭的我都想砸他一杯子!”
杯子里的茶差不多见底了,他站起来打算带着秦蓁蓁去里面看看。
小小的院落分为几个大块,有平时训练的地方,有食堂……
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警察们在训练,让她心中热血汹涌,骄傲不已!当年……爸爸也是其中的一员,甚至是很优秀的一份子!
与爸爸同期的队友们现在都已经是干部了,听闻爸爸的死讯都是唏嘘难过的看着自己。
听了整整一个上午有关父亲的英雄故事,秦蓁蓁不禁心中感慨万千。
走出户川派出所的大门,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一阵轻松。
她微笑的掏出手机给远在大洋彼岸的人编辑了一条短信,信步离开。
“叮!”
搁置在桌面的手里亮醒,他皱眉放下文件看了一眼,随即沉默的望向窗外。
“我到户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