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近蕖没想到陵鱼会主动联系她。
“阿风,能收到吗?”那端的陵鱼声音清晰,隐隐传来海浪的声音。
风近蕖不由看向窗外,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大海的一角,更看不到此时不知在何处的陵鱼,“怎么了?”
才不过十分钟而已,“不要跟我说你只是为了试试和‘山海秘境’的联系断没断。”
陵鱼身上带着“山海秘境”的印记,而她作为秘境的主人,能够接收到他们的情绪波动和心理活动,就像是连接上了一个属于她与秘境中的异兽们的专属电台一样。
只是很早之前在她能力达到可以完美掌控秘境和所有异兽之后,她就切断了这个电台。
因为她十分的不想知道这群闲的发慌到每天数自己羽毛/鳞片/绒毛的兽们的日常互怼(mai chun),万分的不想知道他们翻来覆去讲了无数遍属于自己的丰功伟绩和八卦……
好吧,后者还是可以的。只是大多数情况下,画风都是这样的:
陵鱼:同类啊同类,我在呼唤你!
比翼鸟(红):昨天去了东边,今天该听我的去西边了!
比翼鸟(青):不要!去南边去北边都不去西边!哼!反正你没了我哪也不能去!
随后就是一阵菜鸡互啄,同时伴随着“我亲爱的同类,你听到了吗?”的BGM……
以及这样的:
精卫:今天也在努力的填海呢!加油!总有一天大海会干涸的!
鸾鸟:听,海哭的声音~猜,你哭的声音~
精卫:你找事吗?
耳鼠:不要吵架,好好说,大家都是成年鸟了。
鸾鸟:我又没说错,你哭干了,大海也不会干的!
耳鼠:哎,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啊!
——补充:耳鼠,致力于心理康复,热爱和平。
还有这样的:
貍力:汪汪汪,看我造的城楼!
夫诸(凑过来):挺好看的。
浪头扑来,一地狼藉。
夫诸:……
貍力:你!你!你!
凫溪(兴奋):要打架吗?好好好!
——补充:貍力,出现则该地多土木工程。凫溪,出现则会发生战事。
所以,风近蕖当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屏蔽了群聊……
总之,一般是她自己主动联系或感受他们身上的印记,而异兽很难找到她——当然也没什么事需要找她的。
所以如不是因为“山海秘境”崩塌,有些异兽出逃,她甚至可能会将她与他们可以通过“山海秘境”感知、联系对方的事情遗忘。
“说来,你前天为何会千里迢迢特意跑回‘琳琅’找我?直接像这样联系我不是更方便吗?”
风近蕖从不堪回首的回忆中挣扎出来,疑惑问道。那端的陵鱼理所当然的说:“那样可以显现出在下坚韧不拔坚持不懈坚定不移的信念……”
风近蕖扶额,却听到那边的声音此刻竟有些吞吞吐吐,“而且有一个东西想要给你,是我在海边捡到的。是一个牛角扳指,和你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所以想要顺便给你。但是一回来就、就被你吓了一跳,忘记了……”
风近蕖有些呆,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陵鱼走后就一直在她身侧默默陪着她的黑色幼犬低叫一声,扑倒了她的腿上,尾巴摇摆。
被他的一系列动作唤醒,女人眉眼弯弯,“谢谢陵鱼!你帮了我大忙了!”
陵鱼有些羞涩,“是吗?是你的重要东西啊,那太好了!你来找我拿吧?”
风近蕖站起身来,凭空画了一个法阵,“不必,我现在还在酒店房间里,没有摄像,那头鲸我也观察过了,并没有被监视,你直接将那东西放在你面前的法阵上就好。”
话落收手,而身处深海的陵鱼面前同时也出现了一个泛着神秘光芒的法阵。
陵鱼连忙将东西投入法阵,问到:“的确是你的东西是吧?”传送法阵荡起波纹,一枚古朴的扳指缓缓浮现,风近蕖取下扳指,紧紧握在手心,“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陵鱼愉悦的切断联系,回身投向哑鲸的怀抱。
风近蕖亲了一口麒麟的右脸,唇角生花,“你可真是我的幸运星!”
被突然非礼的黑色幼犬一怔,毛发几乎炸起,他不适的低下头,两颗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地面,就差把“害羞”两字写在脑门上。
风近蕖把他放在头顶,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走向床边,“事情解决了,我也很幸运的收获了一件神器,如此,此间事了,我们该回去了。”
顶着一只狗崽,风近蕖效率极高的收拾好行李,但是在捧下狗崽、准备出门时,风近蕖突然想到,回程的机票没定。
女人嘴角一抽,看着整整齐齐的房间和手中的行李箱,陷入对自己智商深刻的担忧中。
回到“琳琅”已是第二天中午,风近蕖将用来装模作样的行李箱收起,抱着麒麟懒洋洋的躺在一楼客厅的美人榻上,两人都不需要进食,又刚刚从不熟悉的人类的交通工具上离开,一时只想在软软的榻上涵养精神。
窗外流云聚散,风声飒飒,听着对方轻缓绵长的呼吸声,沐浴着秋日沁凉的微风,怀中是他暖暖小小的身体,风近蕖惬意的享受这悠闲的时光,唇角微勾。
最难偷得半日闲。
待两人起身,天上已缀满满天星子,晴朗的夜空中星辉明灭,风近蕖将黑色幼犬放到头顶,脚步轻快的走出室内,在院中鱼池的一角前站定。
“我们今晚吃鱼好吗?给你做你喜欢的鳜鱼?唔,俗世中的做法好像叫‘红烧’?再加一份……”
有人突然推开院门,高大的身影伫立在月华下,祝融扯开一抹肆意的笑,“再加一只鸡!”
风近蕖恍若未闻,纤手一招,一条肥美的鱼便破水而出,顶着狗崽的女人转身回了室内,右侧是一条挣扎在半空的鱼。
祝融不以为意,双手背在脑后,悠悠然跟上。
注意到身后的动静,风近蕖鼓起脸颊,在她决定拐走人家小朋友的时候,他的主人却不知为何突然到来,这就……emmm
吃饱喝足,祝融擦擦嘴,看向依旧待在女人身侧、黑色幼犬外貌的麒麟,“你该回来了,麒麟。”
风近蕖瞬间竖起耳朵,“再留一段时间嘛!”
祝融揉揉短发,“已经打扰了很长时间了。”
风近蕖抱住麒麟,“不打扰不打扰!”
女人将黑色幼犬举到头顶,然后双手握拳置于胸口,星星眼一眨一眨,“麒麟小可爱帮了我很多,我特别喜欢他的!”
祝融看着女人真挚的眼神,有些犹豫的敲了敲桌面。
事有转机!
风近蕖眼神一亮,却听祝融说:“你是希望我打晕你然后把他带回去呢,还是希望我打晕你然后再打晕他再带回去呢?”
风近蕖身形一僵,丝毫不怀疑这说打就打毫不绅士的钢铁直男话语的真实性。
她头上的麒麟低低的叫了一声,从女人单薄的肩头跳下,再次冲她叫了一声就向祝融走去。
风近蕖眼泪汪汪,尔康手ing。
有一瞬间祝融甚至觉得他就是那棒打鸳鸯的棒子分离牛女的银河拆散李杨二人的陈元礼……
总之就是那种特别恶毒心狠不近人情的坏人……
抛开这诡异的想法,陈……不,祝融将麒麟一手拎起,“要我让他多陪你也行,告诉我,你为什么需要他?”
试探的抛出他此番前来的真正目的,祝融双手交叠。
那天回去,祝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所了解的风近蕖是一个大随性、小随意的人,怎么会对一只麒麟如此在意。
更可疑的是她对需要麒麟的理由避而不谈,明明告知他理由他一定会允许的不是吗?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有事瞒着他,而且很有可能什么不得了、她无法一个人迅速解决的大事。
因为不想拖其他人下水或者造成麻烦,所以一个人硬撑。
毕竟,风近蕖,就是个有难自己扛,有福不自享的白痴女人。
祝融眼珠四处游弋,他轻咳,似是很不习惯,“要是你……有什么……我就是想说,靠着运气只能逃避一时,不能解决问题。你一个人没法处理,我、我看在我们有万万年的交情的份上还是可以帮忙的。
作为火神,我自认还是有点本事的,你那点事情我肯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
风近蕖垂下眼睫,星眸半掩,微颤的蝶翼让她整个人显现出一种罕见的柔弱姿态,她只是在想,她的演技真的有破绽吗?还是动作不隐蔽?怎的每个人都看出来她有事隐瞒呢?
似乎是看出来她的无奈与疑惑,祝融声如蚊吶,“关心是相互的,你不想牵扯到我,我也会担心你的。”
风近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的确有点事情瞒着你,不过不是因为事情本身我无法解决,而是因为这个事情肯定会让你们担心。”
二十分钟后,风近蕖口干舌燥的结束了解释,祝融眉头拧的快成一个核桃,“这么严重的事,你居然想要瞒着所有人?你是不是活腻了?”
风近蕖小鹌鹑一样的低下头,“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们嘛……”
祝融恨不能将她烧成灰再踩几脚,“不想我们担心就老老实实把事情说清楚,还隐瞒?你瞒的过去吗?非要我担心两次是吗?”
风近蕖讨好的奉上一杯茶,“我知错了,对不起火神大人,别气了,喝杯茶!”
祝融用力的、重重的哼了一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说“本大人很不爽非常不爽”。
完全没有留意原本安静蹲坐在茶几上的麒麟消失不见,他语气不善,“那神器,你找到了几个?”
风近蕖掰着手指头,“归云镜、如意岫、牛角扳指,三个。”
祝融摆手,“我会帮你注意的,你也要快点找全神器。”
风近蕖摸了摸鼻梁,“其实收回了三件,我觉得比之前好很多了。在麒麟陪在我身边期间,我没有丧失过一次五感,秘境壁垒也没有出现波动。”
祝融点头,表情缓和了一些,说道:“那就让他多在你这留一会吧,看你们相处的也不错。”
他扭头看向麒麟,“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