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带着原罪来到这个世上,怎样选择,就有怎样的因果。
“日暮堂前花蕊娇,争拈小笔床上描。绣成安向小园里,引得黄莺下柳条。凌岄,唐人的诗写的真是好!”
“你看这衣服上的牡丹花是不是绣的真极了?都能闻得见香味儿!我特意为你寻的,你看你喜不喜欢?“
“这套紫砂壶可是难寻,敲之可出金玉之音。”
眼前这个絮絮叨叨的男子身着戎装,星眉剑目,端的是英姿飒爽。
若是平常,凌岄也就是看两眼,毕竟凡人的容貌再出众,也是不如神仙精怪艳丽的。可今日,却是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尤其是盘桓在男子眉间的黑气,浓重的想要忽略都难。
“你可是去了西安?”凌岄看着眼前的衣服,心思一动。
“你怎么知道?原来你是惦记着我的。我就知道!”眼前的男子莫名兴奋“你能猜到我去了哪儿吗?”
“墓里!”凌岄凑上前闻了闻,一股干尸的味道,转过身,决定离他远一点,以免沾上晦气。
“你怎么知道……”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打断了男子的问话。早上就出去,刚刚回来的玳瑁一进店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尸臭味,炸起毛,做好随时防范的姿势。
“你看我的猫都闻到你身上尸体的味道。”凌岄看着玳瑁在男子身边仔细地嗅了嗅,便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又听到窗户外面传来玳瑁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声。
“你这只猫怎么长的越来越难看了!哎呦喂……!”桌子上那只茶壶好端端地滚了下来,滚烫的热水都洒在了他的裤子上。
凌岄看了看窗外,玳瑁正坐在屋檐上舔毛:“十年的苦役!”
玳瑁打了个激灵,舔着毛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添了起来。反正现在也不知道累计了多少年的苦役了,所谓债多不压身,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你说什么?”男子一边掀起裤腿看自己被烫红的腿。
“你在墓里可是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男子脸色突然有点难看,转而就又笑了起来:“粽子算不算有趣?凌岄也感兴趣?”
凌岄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话。
“上次我与你说的事情,你就不再考虑考虑?”男子俊秀的眉眼上挑,风情万种。
凌岄仔细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这神情与神荼倒是有几分像。只是神荼鲜少有这样丰富的表情。
“你不要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这样的表情别人都说很迷人!”
“离我远一点,你身上的味道很难闻。”
男子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我出了墓就洗了两回澡,在见你之前又洗了一回,还熏了香,哪里还有什么味道?莫不是……凌岄被我的雄性气息吸引?”
凌岄看着眼前这个登徒子,刚想开口,却被外边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少帅,少帅,不好了!”
“嚷什么嚷?没见我与凌岄商量婚事呢吗?再说,你们少帅我好着呢!”
一个小兵急匆匆地在男子耳边说了什么,男子脸色微变:“凌岄,家中有急事,过两日我再来瞧你。这礼物,你不能再推辞,是我跑遍了西安城才找到的。”说罢,便急冲冲的离开臻爱阁。
“凌岄?你打算成亲了?”玳瑁从窗户外边探进来一颗大大的猫头。
“地上的瓷片大概值一千两。”凌岄指着地下被摔碎的壶。
玳瑁一边打扫着地下的碎瓷片一边小声叨咕着: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凌岄,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大约是五年前吧,对,五年前的花朝节,你与祐郎打架去了。”
花朝节上,凌岄刚刚完成一单关于侠女爱恨情仇的生意,回去的路上看到一个姑娘被爹妈逼着卖进妓院,正被一个出手阔绰的少爷营救。心情不错的凌岄就驻足看了会热闹,正赶上这个少爷没带钱,且自称是都督府云家的二少爷云峥的桥段。
不亮出名号还好,亮出名号反而被人家嘲笑:“只听说云家有一个大小姐,从没听说有二少爷。哪里来的臭小子,没钱还想买姑娘,竟然冒充都督府的人,不要命了吗?”
众人一顿奚落,偏生这个二少爷初出江湖,不善吵架,被说得面红耳赤。
此时侠气附身的凌岄,出手相救,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解了二少爷的围。被二少爷云峥拉着去喝酒感谢。
自此才知道,这个二少爷刚刚出生的时候便有一个道士来相面。说是十八岁之前有一灾祸,必得送回老家,待十八岁生日过了方能回来。在此之前也不能对外宣称有这么一个少爷,因此,大家并不知道云峥便是云都督的儿子。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其实那个道士也是胡说,这许多年我连跟头都没跌一个,哪里来的灾祸?迷信!今日里真是多谢侠女相助,无以为报,借酒一谢!”
“所以说你没满十八岁。”
“今天正正是我十八岁生日,到现在为止,也没出什么大事。你看,这不是刚刚还做了件好事。这早一日,晚一日,能有多大差别呢!”
很显然,二少爷云峥并不明白,有时候,差处就偏偏出在这这早一天,晚一天上;早一个时辰,晚一个时辰上。
酒喝到一半,那个被救的女孩子找了来,自称叫明环。声称既然公子买了她,便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哪也不去了。
这云峥虽然不在这富贵销金窟里长大,但是纨绔子弟该有的样子却统统学了遍。
见明环身段纤细修长,模样楚楚动人,云峥看了半天竟然很是喜欢:“我见你就心生喜欢,那你便跟着我吧。”
“多谢公子成全。”明环低声回了句,便立在云峥身后,静默不语,端一副小丫头状。
“既然云峥收了她,以后定要好好相待!莫要惹出祸事。”
“凌岄莫不是吃醋了?我还没有夫人,做我的夫人好不好?”云峥酒意熏染。
“这会儿会调戏人了,刚才怎么张口结舌?”
“我这个斯文人,哪里会那些个粗话?”云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