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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所谓爱(二)

一直以来,咏榛的理想是嫁个父亲这样的人:开明、幽默、有风度,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虽然母亲只生了自己,但是父亲却一直没有纳妾,对母亲依旧温柔,把自己也捧在手心,甚至不顾家人的反对把自己送进了洋学堂。给了母亲最有承担的爱,给了自己通明的教育,给了这个家庭所有的责任。

若说还有哪点不满,可能就是父亲的眼中少了几分纯粹,多了几分商人的算计。那几分偶尔流露出来的算计,让自己有着一种被利用的错觉。虽然咏榛把这种错觉归结为青春期的叛逆,但终究是有些不舒服。

而眼前父亲这个生意伙伴,眼神却是真诚明朗,像是一颗通透的水晶,一望到底,也一望着迷。

第一次见面,在父亲的生意场上,咏榛记住了他的名字——珺旻;

第二次见面,在朋友的舞会上,咏榛学到一个名词——相思成疾;

女友纯如十八岁的生日,是一个西式派对。

四五十号人中,咏榛一眼就看见了珺旻。相较于生意场,舞会上的珺旻更是光芒四射,加让人移不开眼。一向大胆的咏榛竟然只敢拿着杯子躲在窗帘之后偷窥,没有上前的勇气,低下头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

再抬头,珺旻竟站在自己的身前:“听说最会跳舞的咏榛小姐今天会来,但是我却一直没见芳踪,还是托了寿星的福才在这里找到你。咏榛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伸出来的手白皙修长,指甲修的圆润平整,寻不见一点瑕疵。

咏榛握了握自己的手,手指上因为弹琴而磨出的茧子还没有消退,有点懊悔为什么以前没有在弹琴之后好好的保养。

前进,后退,旋转……一晚上,咏榛都在各种各样的舞步里懵懵懂懂、明明白白,这月色可真美!咏榛心里叹息。

“我们的咏榛小姐这是春心萌动了?”在纯如的打趣中,咏榛觉得脸烫的快要烧起来。

大部分的巧合,都是刻意的安排。

之后的日子里,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场合遇见珺旻。朋友宴会,春日里的踏青,夏日里的赏荷,秋日里的泛舟……

若说生日宴上还是春心萌动,在各种“巧合”后,就是情根深种。

终于,在一次舞会上,珺旻演奏了一曲音乐,说是送给在场最可爱的小姐!

咏榛内心有一万种情绪滚过,脸上却极力掩饰着激动与紧张。回去的路上,珺旻把手中的单簧管放在咏榛的怀里“最可爱的小姐,你能替我保管一下么?”

没有告白的告白,随着一根单簧管跌进了咏榛的心里,奏响一段绮丽的爱情故事。

此后,每每在一处,大家都要打趣一番。

珺旻也不说话,只是拿眼睛望住咏榛,仿似有千言。

咏榛红透的脸隐在发下,心里却急得很。是要告白么?若是他告白,自己是立马答应呢,还在再矜持一下?

时不时的也有点小脾气,怎么还不告白?这样子算做什么趣味?

告白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好友的口讯,说是珺旻家里有一些事情,要回趟老家,过些日子再回来。

相思成疾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随便向街上看上一眼仿佛就看见了那个身影;小说里的每一个情节仿佛说的都是自己和他,咏榛捧着脸坐在梳妆镜前。

“小姐,前厅有位先生说找您!”佣人的声音吓得咏榛一个激灵,匆忙整理好衣裙和头发,深吸了几口气,装作悠闲的样子下了楼,若不脚步有点凌乱,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端庄的可人儿。

“大小姐,你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这次可是足足等了你十分钟!怎么?许久未见。想不想表哥?”

咏榛的一腔热情统统化作了失望。自小相熟的表哥自是见到她眼中并没有刻意隐藏的失望,但是也只当是因为自己没带礼物在撒娇使小性子。便带咏榛除去挑选礼物,途中遇见两位好友,看见美女自然是大献殷勤,咏榛觉得这样的青年真是浅薄,只是坐在卡位上小口小口地吃着牛排,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表哥和好友之间的聊天。

“听说了么?珺旻那小子终是没拗过家里,娶了个土妞!”

“听说还裹着小脚呢!”

“不说是青梅竹马的么?”

“也是,这么久也是没有听说过珺旻有什么心上人。”

……

这个心心念念的名字猝不及防的钻进了咏臻的耳朵,然后像电钻一样刺破猛烈跳动的心脏,一片血肉模糊。

咏榛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家人都围在自己的身旁,表哥一再自责,说是明知咏臻身体不好,还带着瞎逛;咏榛只是说自己最近课业有些累,躺躺就好。

这一躺,就躺到了三月有余。

在这三个月里发生了好多事:好友订了婚;父亲的生意又有了新的方向,将要举家搬往另一个地方。

每个人似乎都在成长,唯有咏榛,还留在旧时光里不肯向前迈出一步;而每一件事情,咏榛似乎也觉得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新的生活很好,房子更大,佣人更多,只是觉得无聊。这期间也有好友的信件往来,偶尔也提及珺旻:他的婚姻是旧式婚姻,不幸福;他反抗过,但是没用;他妻子生了一个男孩……

有一日,母亲坐在咏榛床前,摸着瘦了许多的女儿,轻轻叹气。在母亲的叹气声中,咏榛终于不争气的留下了泪。

那一日,用真觉得是自己与母亲最亲密的时刻,流了很多泪,也说了许多话。

终于,咏榛决定和表哥一起去留学,听说外国的生活很快乐。

的确不错,她结识了许多有趣的朋友,有个叫JONE的英国男孩很喜欢咏榛。外国的男孩子热情奔放,不似珺旻腼腆内敛,经常是手捧鲜花,虽羞红脸,却也结结巴巴的说着“我爱你”,引得围观的小伙伴一阵欢笑。

再一次见到珺旻,是在回国之后的一次朋友聚会上。

他还是那样瘦弱,眼神里多了忧郁,让人心疼。忧郁多情的眼神望住咏臻时,密密麻麻的针刺感让咏臻的心软了下来。

“我当时是被绑着成亲的……被困了半年多才允许出来……我回来就去找了你,可是他们说你家已经搬了……我一定会休了她,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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