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今天似乎是头一次没有与那家伙一起回家啊,有点不太习惯……」安冉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
她用手机确认过了时间,现在是12月25日下午6点多,放学时间早就过了。
虽然不知道期间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安冉的“好习惯”已经决定了她不会去细想。
“我总会习惯的。”她喃喃道。
也不知是指没有一起回家的这件事,还是别的什么……
……
于此同时,何予正独自一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住宅区的街道上。
虽然在安冉面前他保持着刚刚那副像是为了证实自己是“人造人”的奇怪模样,但是现在,他看起来与平常别无二样,什么镜片什么炮筒,统统都没有。
而现在,纵使只是下午6点,但是这个点也是整个学区城的吃饭的时间。因为这个点是统一的放学时间,所以也就这个时候会吃饭了。因此这个时候,人们不是待在家里吃饭、就是在商业街下馆子。
而这也正好方便了何予——
“【何予】,已经找到罪魁祸首了!”他的耳里突然产生并回荡着这道声音。
何予看来并不意外,似乎早已习惯这样了。
这是来自他“老爹”的声音,他的耳朵内部安插了一部微型通讯器。不过由于是在耳朵内部,所以何予也不可能用直接开口说话的方式做出回应。
但他是【驱魔人造人】,从生态结构上是不能用正常的生物来看待他——
将自己的想法转变为信息电流,就可以通过微型通讯器传递到“老爹”的话筒并转化为声音以实现通话了:
“是新生‘怪异’干的好事吗?”
通讯器那头的“老爹”点点头说道:“嗯,对,没错,正如你所想的,是一个新生‘怪异’,于10小时前诞生。刚刚协会上头定下来的代号为——
“‘时间的空穴’——【荀】,具有使时间凭空流逝程度的能力。”
“幻想型怪异是么?我知道了,但他具体能达到什么程度?”何予又问。
“不知道,协会表示信息太少,推测不出具体,只能说‘大概能使某个人或某一片区域的未来某一本该度过的时间段删除掉’的程度。”
“听起来好像不是我能解决的?”
“不,虽然说如果你是独自去面对的话,确实解决不了,但幸运的是,协会确认了这个‘怪异’的【幻想核心】来源。”
“【幻想核心】?我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简单来讲,就是构成这些‘幻想型怪异’的内在核心,虽然物质上还不确定是否存在……不过重点不在这个,你猜猜看,那个【幻想核心】的来源,是谁啊?”
“哈,又来了……可别告诉我是安冉啊,‘老爹’。”
“……”
“……‘老爹’?”
“你猜对了,就是【安冉】……”
“……”
一阵尴尬地沉默过后,何予开口打破了寂静,他问道:
“那……‘老爹’,为什么会是安冉呢?而且安冉不是‘怪异’吗?这还是头一次出现‘怪异’衍生出‘怪异’的情况吧?”
只见“老爹”回答:
“要问为什么一定会是她呢,我也不清楚。但‘时间的空穴’会诞生的原因只有一个,【何予】,那就是‘自我修改者’对某一时间段可能产生了某种情绪,潜意识中想要逃避掉那一段时间——
“那大约是今天的从上午8点至下午6点的10个小时!
“——而在这期间中产生了这么一个‘怪异’,替她消除掉了那一段时间,外在的表现具体为:在他人看来,‘自我修改者’在这段期间一直在发呆的状态中虚度时光。
“可是,‘自我修改者’本身却无法意识到这一点;同时,这种情况在观测她的‘他人’身上也会映现!
“也就是说——‘时间的空穴’会为了某一个人而删除整个世界的时间,相当危险!”
“根据协会的初步研究表明,当‘自我修改者’能够意识到并接受那段被她舍弃掉的时光,有可能抑制住‘时间的空穴’的能力。”
“也就是说,”何予挑出几个关键点说,“我的任务是,找到安冉,然后告诉她:她今天平白无故地失去了10小时的时间,而一切都是因为她在发呆?”
“而且还要让她相信你说的,”“老爹”补充道,“然后就是再考虑如何处置那个危险的家伙。”
“可是‘老爹’,要论危险,‘自我修改者’不是最危险的吗?”
“对啊,她是最危险的,危险到我们只能去讨好她、影响她,至少也得弄清楚她想做什么,好歹最后也能死个明明白白的。
“啊,还有一件事,有关于‘幻想的窥视之眼’要刺杀‘自我修改者’的事,你应该解决了吧?有得到‘自我修改者’的相关能力数据吗?”
“没有具有价值的数据,‘老爹’。‘自我修改者’的全程表现几乎完全就是个怯懦的普通少女……另外,我不太明白,‘老爹’,为什么你会预测到‘幻想的窥视之眼’要刺杀她的事?”
“……别问,问就是你‘老爹’我能掐会算,好了,快点去解决问题吧,我这边还要向协会上传情报呢。”
言毕,通讯被切断了。
这就给人一种他在心虚的感觉,至少何予就察觉到了。
不过——
「大概只是想为自己的能力多做一些保留吧,真是的,跟我顾及什么嘛?」
——他也就这样的一个想法,没觉得有什么不妙的感觉。
而比起追究“老爹”隐瞒他的这件事,何予更倾向于考虑一下对付“时间的空穴”的事。
在得知安冉可以帮助解决那名新生“怪异”的这件事之后,何予并没有立即折回去找她。
「先给她点时间梳理一下状况,这事之后再说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何予回到了自己住宿所在的住宅楼。
当他站在自己家门前、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扭头看了家对面的安冉的家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稍微发呆了一会儿。
然后他又笑了,露出了一副充满讽刺、又带有一丝怜悯的微笑:
“真是个可怜的女孩……”他喃喃道。
何予打开了自己的家门,回到了家,而后关上了门,一切表现得是那样地普通,整栋楼也普通地陷入了寂静……
……
不久的15分钟后,由于体能较差所以落后何予一大截的距离以至于这个时候才回到家门口的安冉,她正气喘吁吁地弯下腰撑着自己的膝盖——
「鰢嘞個殠雞的,为什么校方要给咱家住的地方安排在10楼?而且还没有电梯?!」
——安冉在心里如此抱怨道。
一般情况下,她其实并不会这么抱怨的。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有点邪门,所以有些情绪失控了。
巍巍颤颤地手从衣服领口掏出被绳子串成项链一样的家门钥匙,然后打开门回到了家里。
她已经累的连腰都懒得弯下,便以双足互相磨蹭的方式将鞋子蹭了下来,连拖鞋都没穿上就往沙发的方向扑了过去。
扑在上面之后,安冉费力地翻了个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喃喃自语着。
无论是昨天她觉醒金手指时的事,还是今天突然被人袭击的事,又或者是在那之后被告知自己生活的世界到处都是“怪异”这种存在……
这样的事情怎么想都绝对很奇怪的啊……
「唔……」
安冉捂着自己的脑袋,她现在想要理清楚现在的状况——
「总而言之,那个何予他说的大概就是:
「现在的世界上,可能,可能到处都有一种被称作“怪异”的存在,而这些是由“认知正常的普通人”的认知为基础而分辨的,只要不符合正常认知的事物或概念都可以被称作“怪异”。
「而我现在所了解到的关于“怪异”的,也就只有:他们被分为“幻想型怪异”;“人造型怪异”;还有一个没弄懂的“被害性怪异”……
「呃……总觉得这些关系奇奇怪怪的……
「然后再是:“怪异”们现在的日子似乎都不太好过?
「可能是什么天灾……也可能是有什么组织……唉,搞不懂……
「然后又是那什么预言,说我是什么什么“怪异”的救世主,还说什么我是世间最强“怪异”。可是……
「从何予的话来看,似乎所有人……不,应该说是所有了解“怪异”这个存在的人都知道,我是具有改变自己的能力的“自我修改者”。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我的这份力量,难道不是那个白路送给我的吗?」
——思考到这里,安冉开始回想一下昨天被那个白路入侵时有没有什么被她疏漏的细节。结果是:
没有
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证明那份力量不是白路送给她的事。
也许是她真的没有察觉,也可能真的是白路给予的力量。
可如果事实是前一者,那么到底是谁给予自己的力量?难道真的是她本就拥有的吗?
如果事实是后一者,那么“世间最强的‘怪异’”不应该是那个给予她力量的白路吗?
在没有能够引导她信服前一种猜想的情况下,安冉只能顺着后一种的猜想进行下一步的猜想——
「假设,那个真的给予我力量的,真的是那个白路,那么为什么“世间最强‘怪异’”的称号不是她的?难道说她是把她大半乃至全部的力量都给了我吗?可那样就太怪了,而且那明明只是个来路不明的预言……
「而且说到底,为什么会有那种预言出现?
「总不可能是——某个幕后黑手计划好了一切,然后传出传闻,让世上所有了解“怪异”的人相信我会是“世间最强‘怪异’”,然后安排了白路按照预言来给予我力量吧……
「……嗯?不对啊?!
「当初在我抗拒她的时候,她不是说过——“快点,我很忙的”吗?
「那个打着送礼物的名号,登门造访给予我力量的少女,到底是有什么事要忙?总不可能是被安排要去塑造出更多和我一样的存在吧?
「还是说……她就是幕后黑手?」
在一番略微带有跳跃性思维的思考之后,安冉总觉得自己头疼的要死,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大麻烦。
“真是的,为什么我会……”
她忍不住开口想抱怨些什么,却迟迟说不出口。
为什么说不出口?她难道不觉得,这种事情非常的槽弾吗?
那当然,她怎么可能不会觉得这不是一件槽弾的事?
只是她内心深处响起了一个声音,令她一时有些迷茫:
「可是这不也挺有趣的吗?」
对啊,这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安冉的迷茫也只是在一瞬间就过去了,她无法否认,自己潜意识中的那份确切存在的——
对惊险刺激的事物的渴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