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白璐是吧?你刚才说的那什么麻瓜、真理谬论什么什么的,是怎么一回事啊?”
台下一位同学举起了自己好奇的右手。
一见有人做出了回应,白璐脸上那团害躁的绯红当即变成了兴奋的潮红——
“哼哼哼……”
只见她故作高深地用左手托着右手肘,用两根右手手指轻搭在自己的额头上,说道:
“算了,谅在在座的各位都是‘麻瓜’,不知道【里世界】的存在也是自然的……”
接着她讲了一大堆从《蛤力波特》、《膜法禁书目录》等各种书里面照搬出来的、顺带加上部分自己魔改出来的设定。
“……——就是这样。”
白璐介绍她那一套编出来的“里世界观”的话刚刚落音,下课铃瞬间响起,一旁趴在讲台上睡觉的郝老师“唰”地一下挺直了腰板站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刚睡醒的样子。
正当他准备例行离开教室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讲台上的白璐,当即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今天还有一个转校生进来:
“哎呀不妙呀……”
他转过身面对着讲台下地各位,轻咳两声,说道:
“不好意思啊各位,请容许我耽搁大家几分钟时间来介绍一下这位新同学……”
说着就提起粉笔转身要写下她的名字,然后他一脸懵逼地看到黑板上那明晃晃的“白璐”二字。
只见亲手写下这两个字的白璐得意洋洋地双手叉腰,无比自豪地说道:
“哼哼哼,怠惰的知识传火者喔,安可不必惊讶,吾已向世人传颂吾之名矣,无需汝之介言!”
“……嗯,”郝老师愣愣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你叫白璐是吧,敢在没有老师授权的情况下自主进行自我介绍,这一点倒是比大多数人都要勇敢了。
“只不过……”
前半段说得白璐非常舒服,不过后面这句“只不过”就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了。
“敢直呼吾之名……谅在初犯,就不多做计较了。但,‘只不过’什么?”白璐问。
“啊……等会儿嗷,我看看嗷……”
只见郝老师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副老花镜,然后从讲台上拿起一本小册子,翻了几页,然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你确定是叫‘白璐’没错?”
全班同学:「呜~呼~我好像猜到什么了……」
但白璐本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的样子,她十分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不错喔,吾诈汝做甚?”
“麻烦你把这半古不白的说话方式改改……”
郝老师半眯着眼,一副厌烦的样子瞪了一眼白璐,然后用手背拍打着手里的小册子的书封:
“总之呢,如果我这《今日转入本校学生名单册》没有出现任何差错的话——
“你现在,应该是坐在高中部的一年级⑨班才对,你跑咱初中部一年级1班做啥呢?”
「原来你是高中生啊?!!!」这是几乎全班同学的心声。
白璐:“……”
她一脸惊恐地样子,嘴巴张得大大地,当即看向了讲台下所有的学生,颤抖地视线在人群中来回扫视,仿佛在寻找谁。
但显然她没有找到。
她原本皎白光滑的脸蛋再度覆盖上了尴尬的红晕。
此刻,整个教室都是安静的。
白璐的嘴里开始不断发出各种意义不明地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都被自己的某一种意志给打断了。
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自己高升的血压,一脸淡定地说道:
“吾之一言一行,自是有吾之道理,为何要讲与你这外人?”
一直在憋笑的安冉:“噗……”
安冉的这一没憋住的笑声成了压垮白璐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仅一个瞬间就让她血压爆涨、整个脑袋都血红血红的。
她的双手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脸,转身就往教室门口的方向跑去。
“喂,等……”
“peng————!!!”
不等郝老师出言制止完,那掩面想遁逃走的白璐便已经一头撞在了教室门上,当场倒地昏死过去……
“……真是的。”郝老师一脸淡然地推了推老花镜,然后不自觉地咧嘴轻笑了一声。
下一刻,整个教室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除了依然对白璐的行为有所质疑的何某人。
而安冉也没有失去冷静,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让一口气沉于心肺底,当即压下了笑意,变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啊。」这就是她的想法。
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安冉高高地举起了右手:
“老师,让我送她去一趟保健室吧,顺带着看看之后能不能送她回到她自己的教室。”
“你今天怎么这么热心啊?”
郝老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我又不管这事,咱又总是不上课,我准了,快点把她送过去吧,晚了可能会出事。
“好了同学们,下课。”
临走前都不忘宣布一声下课,真是个好老师啊……
在郝老师宣布下课的那一刻,几乎全体同学同时起身,并上前对昏迷中的白璐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强势围观!
虽然下意识地不想上去,但是毕竟自己也那么说了,这个时候还让大家把她围住就有些不妙了。
于是,安冉伸出手插入人群中的间隙,口中说道:
“麻烦让一让。”
然后只需稍稍挥动一下手,人群便会让开了。
安冉上前抗起白璐的一只手,把她搀扶了起来。围观的人们也很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虽然说这里是不务正业的昌水私立学院,但是大家也都还不至于素质低下到影响救援。
这方面安冉可是看的很清楚的。
……
十几分钟后,安冉这才把白璐扛进保健室里,安放在了床上。
此时,除了她与白璐,保健室里空无一人。
“你还挺轻的啊?我这点身板都能扛着你,从教学楼走到运动场附近的保健室呢。”
——安冉如此对昏迷着的白璐说道:
“我不知道你这个时候还有没有醒过来,但我有一个问题……不,是很多的问题要问你——
“你与前天,那个闯入我卧室里的,名字同样念作‘白路’的家伙,是什么关系?
“如果是,那么你知道有关于‘我的个人信息(部分)’这个程序软件的事吗?
“你,是否有在策划些什么阴谋吗?”
话音落下,安冉静静地盯着白璐那不知是否是伪装出来的“睡颜”,等待她的答复。
屋外开始刮起一场大风,将附近地树摇来摇去,使叶子互相摩擦发出“桬桬”声;并把室内的白色窗帘高高扬起,试图吸引谁的注意力。同时,风也带来了教学楼那边的上课铃声……
“……”
——唯独就是没有白璐的回应……
沉默的等待时间大概过去了十秒左右,安冉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自嘲的微笑:
“什么呀,居然真的是晕过去了……”
一想到自己刚刚对着个昏迷的人叽叽歪歪说了那么多话,就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但愿没人听到”」在心里擦了把无语的冷汗,安冉拉了把办公椅过来坐下了。
然后她的【心灵频道】幽幽地传来了一句:「“怎么,你有什么小秘密希望没人听到啊?”」
安冉:“……”
她走到门口探出头看了过去,果不其然是何予。
何予双手抱怀,倚靠在门旁的墙面上,脸上带着轻柔地微笑,并打了一声招呼:
“哟!”
然后伸手把安冉的脑袋按了回去,接着也走进了保健室,还把门、窗都关上了。
看着何予拉上了窗帘,安冉一时间有种“你是不是要对我动手动脚”之类的想法。不过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想和我单独谈论的事的话,为什么不在【心灵频道】里说?”她问。
“【精神共振系统】已经持续开启了一个小时,已经没有足够的能源了,刚刚的沟通用尽了最后一丝能量。”他回答。
安冉的眼神此刻有些微妙,虽然说这理由确实可以理解,但是她总是有种想要拆他台的欲望。
犹豫了一下后,她最终还是说出口了:
“就不能多准备些能源吗?男人不持久怎么行?”
“呵哈哈……别跟我开黄腔啊,”何予咧开嘴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自己的仿生头发,“我是驱魔人造人,可没那种功能,虽说我并不在意这些,但设定上好歹也是雄性啊,给点面子吧。”
“好吧好吧,”安冉翻着白眼说道,“那么,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只见,何予开始收敛起自己的笑容,虽然还是或多或少地能看出笑意,但他的面色更多的是严肃:
“你回去上课,我来送她过去。”
“谁?”安冉眉头微皱。
“别装傻……还是说你真没听出来?”何予故意挑高了自己的右眉说道。
安冉没有回应,她就那样微皱着眉头盯着他,什么也没做。
何予闭上双眼点了点头:“好吧好吧,不管怎么样也都无所谓了,我就说得更直白点也行——
“听我的,‘自我修改者’,你,现在,回去上课;我来把白璐送回她的教室!”
“你不上课么?”安冉问道。
“你知道的,那种仅仅限制学生在教室里活动的课,不上也罢;更何况,从入学到现在,我就没怎么在教室里待过啊。”何予耸了耸肩,一副自己也很无奈的样子。
安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默默地坐在了椅子上:
“这样啊,好吧。那么接下来是关于你方才提出来的要求,对此我表示拒绝。”
何予很诧异,他想不通为什么安冉会要亲自来送这个本应是陌生人的家伙回去。
何予之所以提出要替安冉送白璐回去,是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觉得这个白璐没有危险。
白璐为什么要说出那番话?得知自己进错教室的时候,她为什么要环视教室一圈,仿佛在寻找什么人?
如果她是为了那个人才来到“昌水私立学院”这处以学院为幌子来收容“自我修改者”的研究所,那为什么她会进错教室?
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找那个人?那个人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些问题在何予内心中挥之不去。他无论如何都想搞清楚这一切,哪怕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这番心态有些反常。
“为什么?”他问。
“我有必须要问她的问题,而且必须是我与她独处的时候。”安冉回答。
她现在其实挺纠结的,纠结于要不要告诉何予前天的那件事,如果没搞错的话何予说的那个“‘自我修改者’的能力觉醒了”,指的就是“我的个人信息(部分)”这个程序。但她自己到现在都不清楚这个程序和那个白路有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更何况她有要隐瞒的心思。
在安冉给出回答之后,何予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正如安冉方才看着白璐那样,他用着同样的目光沉默地看着她。
但没过多久,他泄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本来听你前半句还想着提议一起问的,毕竟我也有问题要问问这个小鬼……不过可惜啊,让你单独来问我可不能接受。”
他将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变成机关枪的右臂抬起,枪口直指安冉:
“现在是公元2017年12月26日上午10点04分,今天没有体育课,所以这里不会有学生过来,保健室的职员也不会过来。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
安冉平静地看着他,等待他把话说完。
对此,何予似乎并不意外:
“平淡的反应,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说笑?
“算了,反正也不影响,”说着,他的左手拇指处伸出了一根黑色的针:
“我想,哪怕我不作介绍,你也猜的出来这个【抑制针】的作用吧?
“我拿出这个的目的倒也没别的,就是想试试看,传说中,那个现时代最危险的怪异——‘自我修改者’到底能不能抵御【抑制针】的效应呢?
“你的能力会失效吗?还是说会死呢?我还真的挺想知道的。”
说着,何予的笑容逐渐狰狞了起来,将【抑制针】的针尖抵在了安冉的咽喉部位。
但即便如此,安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就这样,过了五秒钟的时间,何予仿佛一条落败的丧家犬似的,委屈巴巴地收回了【抑制针】和机关枪,嘟囔道:
“什么呀,你已经猜到我不会真的动手了啊?”
“我想,就算我现在的身份变成了‘怪异’,我也没有触发什么针对‘怪异’的法律吧?如果你真的对我动手了,那么你一直以来为了‘怪异’的生存而所做的一切,全部都会白费吧。”
这回笑着的,变成了安冉——
「果然,你是比起自己的欲望,更注重于梦想的那一类人。」
“不,并不。”何予的回答出乎了安冉的意料。
但安冉也没有太感到意外,她是那种做事前就先早做好应对“各种自己能想到的状况”的心理准备的人:
“那么,到底是什么呢?你不会动手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安冉好奇地问。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难道你一直以来的努力并不是为了‘怪异’而做出的吗”这种问题。不过想也知道,就算问出来了对方也会避而不答吧。
只见何予指了指躺在床上的白璐:
“这个还不是怪异的家伙……
“醒来了。”
扭头望去,白璐还紧闭着双眼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是她那为了紧闭而用力过猛、导致微微颤动了起来的眼皮子,已经出卖了她。
“原来如此,你是‘驱魔人造人’,只会对已经被确定为‘怪异’的家伙动手是么,因此你也不能对这个还是人类的目击者灭口啊……”安冉信服地点了点头。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诶等会儿,话说你刚刚是真的想对我动手?”
“对啊,虽然‘老爹’叫我别招惹你,但是我就还真不信我对你无可奈何。毕竟我可是‘驱魔人造人’啊,杀死危险的‘怪异’是我的职责。”说着,何予伸手捏住安冉的下巴,把她的脑袋托了过来,露出一脸冷峻的样子。
他又突然放开了手,发出了讪笑:“当然,这是开玩笑的。”
“你这是开玩笑吗?我看你这就是在掩饰,你口蜜腹剑!”
——这话安冉可不敢说出口。
她只是一言不发地走到白璐的床边,坐了下去,然后开口说道:
“我说老何啊,你好鳮坺无聊啊。”
“老……老何?”何予的眼角由于【自处理反应程序】而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诶?刚刚的重点不应该是‘鳮坺’这两个字吗?明明是那么粗俗的话你却视若无物,反而更在意我对你的称呼?”安冉作出一副很惊诧的样子。
接着,她也讪笑了起来:
“看来你和楠姐差不多是同一类人啊——戴着面具的自我主义者。”
“哈?我又不是你爹,我干嘛管你说没说脏话?”何予大声地反驳着,看来他很不希望自己被当作这一类人。
“诶~你急了你急了。”
安冉拍起了手,不过她很快就把手放了下来,抢在何予的下一次反驳之前,扭过头说道:
“而且,咱俩现在最要紧的,可不是吵架啊,你说是不是啊白璐……呃……学姐?”
「淦!明明都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酷酷地说出这句话,愣是被自己毁了……所以说白璐这种突然转进来的比自己的所处年级更高的家伙到底能不能称作“学姐”啊?」安冉紧闭着微微颤动的双唇,为了不让人看出自己在咬紧牙关。
但是,没有人在意她刚刚的那话中突然断开的不自然之处。
只见白璐发出“ku-ke-ke”的声音,晃悠悠地从爬起,站在了床上,带着狂妄的笑容居高临下地俯视二人:
“吾乃诞生自真理与谬论的——世间の森罗万象——‘无可否认之事实’——白璐大人是也!
“只惜受那该死的‘万界の命运操弄者’【飞花白】的暗害,今流落于此。
“吾观二位骨骼清奇、必非凡人、将来必成大器!不如这样,你们助吾一臂之力,解除吾之封印,待吾揍扁那【飞花白】,就封你俩做本书的主角!如何?”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