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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沧泓

青谷镇被清水河横穿而过,夜色渐浓,清风微凉,大有“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之感。

江风散着酒气站在清水桥上,镇子上空有几处映散橘红色火光,喧闹声中依稀能听见铁器捶打声。

相比镇东,镇西宁静的多,循着捶打声以及火光,江风来到一个偏僻的院子。

仅是接近便觉得炙热,灼热感与敲打声让他有些心烦,使了半现轻轻跳上墙头往院里看去。

“铛,铛,铛!”

敲打声中江风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真的是醉了,院里的独臂铸剑师正敲打着一把铁剑,而那铁剑每被敲打一次都会散出更耀眼的光亮。

“独臂也能当铸剑师?”醉意中江风大声嚷嚷着,脚下不稳摔进院内。

见墙头上摔下一个人来,院里的剑童拔出铁剑狠狠刺来,剑光一闪而过,江风吓得六魂无主,酒也醒大半,慌乱中以半现躲过,又用夺鬼夺下铁剑。

“你是何人,竟偷看铸剑师炼剑!”那剑童冷言质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夜间铸剑所用皆是秘法,偷学是要砍去双手的。”

江风一愣,抱拳道歉:“在下无意冒犯,还请多多海涵。”

“童儿,你过来鼓风。”剑师仿佛没看见江风一般,不停捶打面前烧红的剑胚。

剑童冷哼一声,走到风箱前推动把手,他年岁尚小,略显吃力。

“我来吧。”江风上前拉住把手说道。

剑童一愣,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剑师,剑师眼中只有剑胚,冷冷点头。

风箱木把把手入手燥热,与熔炉的高温映交融在一起,只拉动了几下江风便燥热难耐,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扔在一边。

“气力足够,倒勉强能胜任这个工作。”剑童称赞道。

“你去打桶水来,马上淬火。”剑师淡淡开口。

剑童赶紧从井里打水倒进水槽中,剑师将锤炼好的铁剑夹进水中,伴随“滋啦”一声,水汽冒出,铁剑在水中不断翻滚着泡泡。

“你不要看铁剑,快继续鼓动风箱啊!”剑童看江风分神赶紧说道,“火候不够,淬火失败,这把剑就废了!”

江风不懂淬火,只能加大推动把手的频率,使风箱运作加快,风力作用下,熔炉温度更甚。

剑师将水中的铁剑放进熔炉当中,没过多久那铁剑重被烧得发红,熔炉上方有淡淡的黑烟飘出。

剑师重复捶打、浸水、煅烧数次,最终从凉水中捞出此剑,这时再看去,这剑透出淡淡锋芒,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这把剑废了。”赵剑师皱眉说道。

剑童满脸委屈:“师父,这个月炼了百余把剑就没一把合您的心意吗?”

“这把剑开锋后固然称得上是把好剑,但终究没有生出那般玄妙。”剑师将剑扔在一边说道。

江风见他们师徒二人有停工的意思,抱拳道:“前辈,江风刚才冒犯了。”

“无妨,若不是你帮忙鼓风,恐怕这把剑连好剑都称不上。”剑师招呼江风坐下,让剑童取了沏壶茶端来。

“前辈就是赵剑师吧,在下也不绕弯子,我是来请赵剑师帮忙的。”江风说道。

赵剑师面上一愣,随后自嘲道:“江相公请回吧,赵某早已对天发誓,不会炼杀生之剑。”

江风郁闷:“剑不拿来杀敌,炼出来又有何用?”

赵剑师倒一杯茶一饮而尽:“江相公恐怕不是剑客吧?剑指本心,心便是剑!”

江风一脸茫然,这家伙莫不是炼剑糊涂了,满嘴胡话。

“赵剑师,我是青谷寺的记名弟子…”江风只能表明自己的身份,希望看在青谷寺的面子上赵剑师能出手相助。

谁知听到青谷寺三字,赵剑师竟无端怒了:“童儿,送客!”

江风顿时手足无措:“赵剑师这是为何?既要赶江风走,总要给个理由吧。”

剑童咬牙愤恨道:“师父的左臂就是被青谷寺的羽潇斩断的,你还是赶紧滚吧,免得触怒师父将小命也断送在这里。”

“竟有此事?”江风瞪大眼睛,羽潇是青谷寺大弟子,深得左尘掌门真传,据说他与代掌门鹿余勾结想继承掌门之位。

江风迟疑起身,就在他走出数步之时他忽然想起师父的信,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赵剑师是否听过‘七淬洗剑’…”

四周忽然沉寂下来,只能听到炉火火燃烧声,江风不知为何呼吸沉重。

“站住!”赵剑师浑身微颤,“你从哪里听到‘七淬洗剑’的?”

江风心中狂喜,师父说得果然不错,赵剑师听到这四个字竟态度大变。

“我师父说能帮我铸剑者,听到这四字后定会倾力相助。”

赵剑师走到院门张望,让剑童在门前把守,关门后拉着江风走进屋舍当中。

“你说铸剑,你师父可有给你铸剑配方?”赵剑师轻声问道。

江风扯去背上的粗布,沧泓显露,赵剑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着手将剑握在手中…

“这是沧泓!”他眼中有泪光泛起,“我还以为被彻底毁去,没想到竟还有半截保存下来。”

赵剑师再次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又将房梁瓦片全部勘察一遍才彻底放心,他将沧泓以粗布包好放在屋舍地砖之下。

“你师父的名号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我!”赵剑师紧张说道,“今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你要尽全力忘掉,多记一分日后便多一分凶险!”

既然要全部忘记,那还不如不说,江风觉得他实在夸张:“赵剑师,沧泓到底什么来历,竟让你如此紧张…”

赵剑师轻声道:“你可知道十二年前封绝之战是为何?”

“封绝之战?”江风愣住,“书上说这场战争是为了灭去邪道,还天下一个太平。”

“目的只有一个,将沧禾族灭族!”

“将沧禾族灭族?”江风愣住。

“封绝之战时数十位绝世高人混战,最后一个沧禾战死,沧泓也毁于一旦。”

听了赵剑师的话,江风心中惊骇,没想到沧泓竟是这种来历…

“不知道天欲宫的那丫头看到沧泓会是什么表情…”赵剑师继续说道,“你师父有没有跟你说,如何重铸沧泓?”

江风听他一番话,不由心生警惕,生怕他将沧泓骗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似乎看穿江风的担忧,赵剑师认真道:“沧泓在你手上,那便是与你有缘,你不必担心。”

江风犹豫一番后说道:“师父寻来一块天外陨铁,叮嘱要以此重铸沧泓,必须要辅用‘七淬洗剑’。”

赵剑师听后面露愁容,在屋舍中不断踱步:“怎么会用‘七淬洗剑’呢?太胡来了,一旦失败沧泓和天外陨铁都会化为乌有…”

许久之后,他打定主意看向江风:“你师父如此叮嘱是想为你博一线生机,既然如此我便顺他心意帮你重铸沧泓。”

“前辈,你终于肯答应我了。”江风面露欢喜说道。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赵剑师打断他,“融化天外陨铁需要铁沉木,而青谷镇范围内只有南山丹阁才有,你必须砍一担来。另外,我身中剧毒,只在青谷镇留三天,你需抓紧时间。”

“在下必定办到。”江风抱拳道,以他的轻功三天时间绰绰有余,“赵剑师,我这就去砍铁沉木来。”

说罢,江风一跃跳出院墙,向着青谷寺方向而去。

直到他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赵剑师才幽然一叹:“成也沧禾,败也沧禾,命运难测啊…”

江风不敢耽误时间,施展半现飞檐走壁,速度极快,偏偏在他跳出巷道时与一个醉汉撞在一起。

“是,是你!”被撞倒在地的汪徕怒道,“江风,你找死!”

江风还未反应过来,汪徕竟趁着醉意拔出腰间佩剑狠狠刺来,他站都站不稳又如何能刺中江风?

这一剑刺在巷口土墙上,汪徕摇摇晃晃,一挥剑,重又刺来。

江风不想与他纠缠,于是抬手使出一招夺鬼,将这剑从他手中夺下。

“江风,你把剑还给我!”汪徕不知发什么神经竟哭的梨花带雨,“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处处与我作对!”

江风懒得与他纠缠,将剑狠狠插进土墙侧身离去。

“你把司徒师妹还给我…”汪徕一把抓住江风的衣衫,竟从身后将他抱住,“我喜欢你啊…”

他一边哭,一边胡闹喊着,江风直犯恶心,特别是他醉酒深情的那句我喜欢你…

“你能不能滚回家发酒疯!”江风实在受不了,将他放倒在地。

谁知道汪徕竟然伸手将他也绊倒在地上,趁着淡淡月光,江风在一瞬之间竟看到他深情的双眸中,泪光泛动…

“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再是青谷寺的弟子了…”他一把搂住江风…

“司徒师妹…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汪徕深情款款吻来。

天空像塌了一样,江风被他秀的头皮发麻,反手两个大嘴巴子呼在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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