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漫一脸认真的态度和严肃的语调，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李枫的手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正常。他继续喝着咖啡，没有理会邱漫。
邱漫双手插在腰上，很愤怒地看着李枫。丹丹站在一旁，双眉紧锁，看起来她一时之间还无法接受刚才的信息量。她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李枫，一会儿看看邱漫，眼睛里是茫然的光。
“丹丹……你……你都帮他偷过吗？”我诧异道，我不敢相信一向安分守己的丹丹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丹丹撇着嘴巴点点头，看起来既愧疚又难受。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李枫的身上，我把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他那苍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脖子修长，却不像普通男人那样，拥有青色的脉络。他的身体仿佛没有瑕疵，没有缺陷。
不得不说，他身上的确套着一副完美的皮囊。
传说中的皮囊人，灵肉是分离的。肉体是靠他们采摘而得。从土壤里，发现土葬的尸体，然后一点点剥下他们的皮肤，粘在自己的灵魂上。
眼下，我非常肯定李枫就是一个皮囊人。
尸体本就是极阴之物，自然需要极阴的女人来护养。这也是为什么李枫身边总要环绕女人，而妖娆女人的阴气更为旺盛，于是李枫规定丹丹按照妖娆的方向去打扮。最后，李枫需要不断地吸纳新鲜的阴气，所以他才要不停地更换女人。
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这些女人去帮他偷那些奇怪的东西呢？
关于这一点，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一点也不好玩了。”李枫阴阳怪气地说。
哐当一声，李枫手里的咖啡杯掉落在地。显然，他是故意的。
“李枫……你……你真的不是人类吗？”丹丹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下意识地护在丹丹身前，我担心她会受到伤害。
李枫不急不慢地站起来，说：“没错，我不是人类。我觉得我隐藏得非常好，你是怎么发现的？”
他把手指向邱漫。
“哼，百密一疏，答案就在你刚才扔掉的咖啡里，”邱漫说。
“哦？在咖啡里？”李枫皱眉道。
“你难道不知道人类需要一日三餐，而你，你只喝液体，从来不吃五谷杂粮，因为你的身体，根本消化不了那些食物！”邱漫很得意地说，“而且，你的身体总是保持在一个很低的温度，不管你是跑步还是出汗，一点热量也没有，我早就怀疑不正常了。”
李枫微笑着，不发一言地看着邱漫，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在你的行李中发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什么符咒、罗盘、水晶球，我最开始还以为你只是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结果我晚上故意装睡，发现你对着这些东西嘴里念念有词，然后身上的皮肤脱落又愈合。我看到了你面目全非的一面，但我没有嫌弃你，我觉得爱情的真谛就是，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只要我爱你，一切都无所谓，可是你……你竟然一点也不珍惜我的情谊，还在外面沾花惹草！”
丹丹把手搭在我的腰上，她似乎难以承受这些突如其来的事实。我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你让这些女人给你偷了年轻人的日记，是因为你这个非人类的怪物，根本没有记忆，你需要靠人类的记忆去弥补你的生命，否则你就会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童男童女的眼泪是你的一日三餐，让你的肉体永远保持年轻。女人的贴身衣物你用来裁剪成你的服装，维护你体内的阴气！我说得都没错吧？”
邱漫说完，李枫竟然鼓起了掌。他的掌声在这间狭小的包厢里显得很突兀。
“你还真有侦探精神，有意思，真有意思。不过，我不是人类又怎么样，她也不是人类。”李枫幽幽地看着我说。
“什么？”邱漫显得大吃一惊，她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我。
“你是说，她也不是人类？”邱漫指着我问李枫。
李枫点点头，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我转头看向丹丹，我唯一担心的是她，我怕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丹丹目瞪口呆地向后退去几步，身体靠在墙上，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看得出来，此刻的她，非常紧张，也非常无助，她不知道该相信谁。
“丹丹……”我喊了她一声。
“白遥……你……你……”丹丹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我走到丹丹身边，扶住她的肩膀，她却躲开我的手，蹲在墙角。
“丹丹……我……”我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白遥，你真的……真的不是人类？”丹丹抬头看着我。
这一刻，我的内心被揪成了一团乱麻，我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否认不是我的作风，我不能撒谎。可是我亲口承认，丹丹是不是就不会再和我做朋友了？
“丹丹……我……”那些话我实在无法说出口。
“她不是人类，她是一只狐狸精。”李枫回答了丹丹的问题。
“你凭什么说她是狐狸精？”邱漫问道。
“这需要理由吗？她一看就是一只狐狸，这是我眼睁睁看到的事实。只不过，你们人类看不到罢了。”
邱漫对我迟疑道：“你……你真的是狐狸精吗？”
事到如今，我只好点了点头。
丹丹在激动之下，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大概，她无法想象，交往了半年的亲密好友，竟然是一只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妖精。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我能理解她的害怕。
但是，丹丹对李枫却没有表现得如此害怕，我想，这或许就是爱情和友情的区别。爱情永远是盲目的，它可以过滤掉很多杂物，让深陷在爱里的人，思维简单。
“你们也不要对我们这么大惊小怪，我们早就普遍生活在你们周围了，只是很多人没那份敏锐，发现不了罢了。”李枫淡定地说。
丹丹惊魂未定地蹲在墙角，眼睛看着地板。
包厢的门突然开了，顾齐走了进来。
“顾齐，你怎么来了？”
看到顾齐的刹那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开阔和明朗了。
“你忘了你脖子上的项链了吗？”顾齐说，“它可以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