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歌看着她,也笑出声来。
后几日,白衣这几年将简国传来的书信交与凤倾歌。凤倾歌用半天时间将一匣子书信看完,对白衣愈发敬佩。
莫逸风兄妹四人与苏可安凭借莫城与白衣的帮助竟一手办起了栖梧阁,短短七年深扎简国,并向临国扩散,不容小觑。
栖梧阁她知道一二,经营着情报杀手生意,七年下来竟压了已有数十年之久的逍遥阁一头。栖梧阁能有如此情形,恐怕白衣费了不少心思。
白衣身份成迷,绝不简单,这她早知道。虽然七年来他一直漂摇不定,身边除了自己从未与他人交好。但他学识渊博,武艺高强,医毒亦绝,对天下情势了如此掌。
她曾多次想白衣当年为何收她为徒,待她如女,甚至如今将栖梧阁交给她。却从未有过结果。
她自己明白,天下天赋高于她,韧性强于她的人大有存在。以白衣的能力完全可以收个比她好的徒弟,可他偏偏于千万人中选了她。
或许如他当年所言,皆因一个缘字吧。
午后,凤倾歌带上面具与苏沐寒到街上打算看看栖梧阁的具体产业。
一圈走下来,凤倾歌有种自己很有钱的错觉。
柳城地处偏远,也说不上繁华,可栖梧阁的产业硬是占了十之三四。青楼茶馆,酒楼赌坊皆有涉猎。由此可见,栖梧阁的实力有多雄厚。
两人进了家刻有凤羽标记的酒楼,在二楼靠窗桌边坐下。
凤倾歌左手撑着下巴,略侧着头打量着。
身边突然坐下一位青衣女子,凤倾歌转过头去,愣了愣,突然露出一抹笑。
女子笑容娇俏,灵动狡黠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凤倾歌:“这位姐姐,天色已晚,我可否坐这?”
苏沐寒看了眼窗外正烈的阳光,又看看盯着人不放的女子,略感无语。
“自然。”凤倾歌颔首,仍是笑着,眸光透着点宠溺。
不同于前几日乍然见到苏沐寒时的酸涩,因早有了消息,如今见面只有满心的欢喜。
莫瑶学着凤倾歌一手撑着下巴,露出花痴状:“姐姐何不将面具取下?这般绝色的容颜被遮挡岂不可惜。”
“我这张脸,”凤倾歌指着自己的脸浅笑道:“可不是谁都能看的。”
“那我能否一观?”莫瑶玩起了兴致。
一旁苏沐寒脸色不变,心中暗暗惊奇:这女子是谁?歌儿竟如此态度。
凤倾歌放下支着下巴的手,嘴角挑起一分邪魅的弧度,突然凑近莫瑶,嗓音低柔蛊惑:“那要看你能拿出什么了。”
莫瑶一下子看呆了,明明那银白面具还泛着冷冽的光,却仍是不由自主的痴痴问道:“你要什么?”
苏沐寒也是呆了一瞬,不动声色的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压下过快的心跳。刚刚那莫不是个假歌儿!她的歌儿怎么有如此……的一面!
“嗯,你跟我回去可好?”凤倾歌轻笑出声,声音也恢复清冽,“再带上那个与你同来的俊俏公子。”
莫瑶一下子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看痴了,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突然起身扑向凤倾歌,恼羞成怒道:“好啊无歌,你居然调戏我!”
苏沐寒被吓了一跳,正要把人拉开,眼里突然闯入个人。
“莫瑶,放开坐好。”苏可安站在后边一脸无奈道。转而又看向苏沐寒,“寒儿。”
苏沐寒也露出抹笑,轻声道:“小叔,好久不见了。”
四人一道回了白院,不免又是番问切。
夜色渐浓,在院里摆上几坛子酒,各自说着这些年的经历。
除了白衣,其他人都饮了酒。去年埋下的杏花酿味道正好,几杯酒下肚,也有几分醉意。
凤倾歌静静听着,手执酒杯轻晃。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脸上,显得愈发清冷。
耳边是高高低低的谈论声,离别已久的亲人就在身边。她扯扯嘴角,抬头望着那轮弯月。
许是醉意上头,人也生出点脆弱。多年来特意埋在脑海的血色又涌了出来。满地鲜血,倒在血泊的人,毅然离开的身影,所有的画面都清晰起来,仿佛又回到那夜,一切都在眼前。
那种绝望的,无能为力的,令人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涌来,仿佛将她淹没。
身前落下一片阴影,垂眸看去,白衣淡淡的看着她。
她轻笑:“师父。”
白衣伸手拿开她手中的杯,如小时候那般,在她头上揉了揉。:“不一样。”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却听懂了。是啊,都不一样了。曾经已过无法改,如今的她虽无法护着他们,却也不会拖累他们了。
凤倾歌有点无奈,明明方才她都控制着面无表情,却仍被师父发现了。
白衣总能敏锐的发现她情绪的变化,给予她恰到好处的安慰。
正要说话,凤倾歌突然侧头看去,空中一点白色烟火炸开,紧跟着又有两点炸开,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璀璨。
是军营方向。
凤倾歌猛得站起来,将随身携带的面具覆于脸上。
“军中出事了?”白衣也注意到那点点烟火,微皱起眉问道。
“嗯,师父我先回去看看。”来不及多说,凤倾歌匆匆回屋换上男装,半刻不耽误的策马而去。甚至没和苏鸣几人道别。
莫瑶注意到凤倾歌匆忙离去的身影,好奇的问白衣:“无歌去哪啊?”
众人闻声皆看过来。
“军中有变,她回去看看。”白衣解释一句,回到桌边坐下。
苏鸣与苏可安皆是眉头一皱,眼中透露出几分担忧与不安。
……
凤倾歌赶到军中,恰好遇到右将军陈一川与一众副将参将。
一脸凝重的陈一川见到凤倾歌眼睛一亮,“鸽子你可回来了,走走走,去我营帐中谈。”
路上陈一川简单的把事讲了。
“这狗日的玄策,真贼透了!前几日刚屁颠屁颠的跑来谈和,他娘的今天就率兵打了过来。要不是元帅走时交代要小心着玄策,老子可能就和众将士交代在这罗寄边城了。”
陈一川怒得整张黑脸都透点红来,咣的一砸桌,“现如今元帅还在元都,消息传过去最少要三天,元帅他们回程最少也要五天时间。八天时间拿什么和玄策打,元帅不在要怎么打!这玄策倒是打的好主意!”
众副将参将都缩着脑袋不敢出声。
凤倾歌见此倒有点理解习镇为何硬要提拔她,让她参与这些行军要事。祁国如今的将领大多怕事无用,遇事没个主意,怎能让这个一心为大祁的老将安心将祁军交给他们。
轻叹口气,缓缓出声道:“此局倒也必未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