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在李乡愚细细讲了自己这一路的经历后,郭半仙带着意蕴难言的目光看了李乡愚一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福种在哪里?祸又埋在何处?”李乡愚问道。
“河伯娶亲,龙女赠珠——这珠子可还在?”郭半仙却顾左右而言他。
李乡愚又好气又好笑的回答:“难道你想骗了去?也是,这宝珠价值千金,一颗便能换钱塘县不知多少进院落。”
不过,话是这么说,李乡愚还是从自己背后的书箱里取出了那口袋,从中掏出那一颗珍贵的夜光璧。
郭半仙捧在手里细细查看了一番,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夜光璧虽然名贵,但也只是凡物。”语罢,郭半仙眼珠子一转,“那小龙女所赠的珍珠呢?”
“十公主所赠的珍珠吗?”李乡愚从自己腰间一提,“我把它当成玉佩挂在腰间了。只这豆子大小的珍珠,好像不值几贯银钱吧?比我还赠回去的玉簪子要便宜呢。”
郭半仙初时还是爱答不理的回着话,心思全在这奶白色的珍珠上,他搓了又搓,吹了几口气,摇摆着从阳光的透视下细细观察。
“这好像,好像也只是凡物。”郭半仙讷讷道,“看来是老道我猜错了。”
“郭半仙,你有什么猜想?不妨说出来,借鉴一番?也许,我会回想起更多的细节,两相印鉴之下,能清楚的更多也说不定啊?”李乡愚缓声说道。
“呔,说了你也不懂。这是咱修行中人才懂的玄妙。”郭半仙连连摆手,“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说明的。小哥儿,按你的命数,是与仙人秋毫无犯的。”
“当日里你找老道测的两个字可还记得?”
“忘了。”
“......忘了,也不打紧。”郭半仙被这话头噎着,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苦笑着拿起了地上的枯枝,以此代笔,拨开佛像前桌案上的香灰,写下了两个字,“那两个字,便是‘愚’和‘仙’。”
“单论一字,命数都有确凿的一说,但综合二者,这命数便有了变数。且听我细讲——”
“直接说结论。”李乡愚板着脸,“郭半仙,你这些话或许能打动别人,但我可是不吃这一套的。”
“好好好,小哥儿。”郭半仙无奈的摆摆手,“那就直接讲结论。愚是心上猿,心不定,难成仙。小哥儿你虽然有一颗求仙向道的心,可是心意不定,命数终是平和富贵,难成大道啊。故老道一见你面相,就知道你是富贵人家。”
“这命数,算是人间难得的分寸与清欢。妖邪辟易,平安富贵,要是有这样的命数,多少求道者都愿意放下手中经卷,转投这样一世平安呢!”
“可是,如今,就像是小河里投落了一枚石子,石子虽小,可这平静的湖面也就陡然大变,不复寻常。”
“所以,先有贼人谋你钱财,后有狐妖乱你心神。这是你命数里没有的灾劫,却也是你的机缘。”
看着老神仙璀璨如星的眼睛,李乡愚耳边不由得回想起叔公的判词:“命数祥和渊如海,风浪不起无灾劫。”
难道,我生来便是与长生无缘么?李乡愚有些沮丧,又有些期待的问着郭半仙:“那么,这机缘一词,当何解释?”
“这就要算在第三字上了。”郭半仙老神在在的回答,“若是此时测字,小哥儿你会测个何字?”
“此行算是惹了灾劫,那自然,会是一个‘灾’字。”
“好,小哥儿,你且看。”郭半仙用树枝新写下一字,“这‘灾’字可有火?火以盖灭,不足以焚身,却足以焚心。”
“以老道观之,你这完璧心猿,经此一焚,便有了七分的玉胎,还待打磨,便能成可以一观的璞玉。到时候,宝玉出石泥,灵机化尘缘,小哥儿,你的道途也便通了。”
李乡愚微微动容:“也就是说,之前我寻仙不顺,是因为命数不好?这次有所得,是因为受了贵人点化?”
“错了,不过也没大错。”郭半仙叹口气,摇摇头,“小哥儿是命太好,合不该受那餐风饮露的苦。可现在命数变了,小哥儿恐再也回不去那安逸的日子。”
“那点化的因,从何而来?那往河水里投掷的那颗石子,是何人所掷呢?”李乡愚又带着不解问道。
“按照小哥儿的描述,应当是河伯娶亲的那一日所得。按老道所想,因是龙女赠珠所致。”
“龙乃气运而生,贵不可言,执掌风云,天帝亦不可掳夺其声威。龙女无心解玉相赠,未免会沾染她本身的灵性,从而无意中影响小哥儿的命数。”
“可是,今日老道一探查,却发现这宝珠只略微沾染了一丝龙气,于你凡间富贵有所加,对小哥儿的命数却难有拨动。”
“这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
郭半仙又用树枝点了点桌案上香灰垒成的第三字:“我们再来说一说这‘劫’。”
“或许小哥儿只以为自己只遇上了一劫,是那截江水匪的谋财害命之劫,是也不是?”
没等到李乡愚回答,郭半仙就自顾自转过身去,娓娓道来:“却不知,遇上狐妖,也是小哥儿的一道劫数。小哥儿肉体凡胎,或有不解;老道我一眼观彻,便看到小哥儿你妖气缠身,必应了情劫——”
说完,仙风道骨的老神仙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或许小哥儿,还乐在其中也说不定?”
“不过,这样也好。小哥儿若是从此移情别恋,心思全落在狐妖小玉身上,菇儿可就落得清静啦。哎呀!”
郭半仙动情的一拍手:“今日我就不该指点你这一层,要是坏了你和狐妖的情缘,让你这呆小子对狐妖心生芥蒂,又把目光打到我那小徒身上,老道可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啦!失策,失策!”
李乡愚一脸无语的看着自说自话的郭半仙,你老人家是不是弄错什么呀!
我许宣,就算是老死,见不到神仙,庸碌的度过少年时光,我也不会信你一句话,再把你当成活神仙的!
还有,许宣的情劫明明是应在白素贞身上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