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解良早早地起床随老猎户出发到某处牧场。老猎户架着拉着草料的马车,解良四仰八叉地躺着草料上,冬日的阳光难得有些和熙,照得解良暖意洋洋。
昨晚老猎户和村长以及众猎户议事事关祸害草原的狼患。近日草原各处都出现了饿狼吃羊的现象。这些狼成群结队出现,数量之多,以至于牧羊人根本不敢上前驱逐,只得藏在逃命的羊群中一起逃命。村长作为一村之长,有义务和责任组织猎户除掉狼患。老猎户作为猎户代表,义不容辞。
按照以往老猎户建议的做法,村长在某处牧场以羊群为诱饵诱来猎杀狼群。在此之前,村长会令牧羊人们禁牧数天,使狼群们饥肠辘辘,以保证它们一定上钩。
老猎户本来不让解良跟着来的,但是解良执意一同前往。
“如果我说我是死过一次而且是来自异世界的人,你又会相信我吗?”这是解良昨晚说的话。那时他的负面情绪爆棚了,如同崩溃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在同一个地球上,即使是家在天南你在地北,只要不惧跋涉千山万水,终有归家的那一天。但是身家处于不同的平行世界,注定解良回不去了,至少他不知道怎么回去。
也许有办法回去,只是平行世界的隔断同时断了解良的念想。他的心在日复一日的等待,年复一年地期盼中早就死了,他只是倔强得不想承认,不甘于孤独。一旦承认了,他的心就会回到童年那扇望眼欲穿却迟迟没有被打开的大门,孤独而无助。平行世界的隔断,让他不得不承认。
“有的人用童年来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某本解良看过的书上的一句话。他当时想童年有什么伤痛需要一生去治愈呢,可是哪有一生都无法冲淡的伤痛呢?现在他感受到了。
老猎户并不是回答说,“我相信你!”而是说,“既然回不去了,那就留下来吧,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解良霎时间感觉心里暖流涌动。
老猎户看起来很健朗不输青壮,但是狩猎狼群这样危险的事,解良觉得还是跟着去比较好,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牧场处于草原边缘,路途较远,马车在草原上摇晃好一阵子才到。牧场中央有村长搭建的帐篷,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还没见到村长的踪影。迎接两人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和解良一般年纪。马车一到,她带两人用早餐,自己去把草料卸车。解良搭了把手。
“我来卸草料就好,你先去用早餐。”她说。
“不急,待会一起吃。”解良说。
早餐很丰盛,丰盛得甚至有点油腻,是昨晚吃的烤羊排和羊肉汤。不过解良喜欢,吃得停不下来。女孩总是为他添,自己在一边侯着不吃。解良吃了两三人的份,怕自己把早饭吃完了,有点不好意思了。第一次在老猎户家就有这样的尴尬,解良把菜和饭都吃完方才发现老猎户什么都没吃,他的碗里只剩下白饭。
“很好吃,坐下来一起吃嘛!”解良竖起大拇指说,但是女孩只是摇头一笑。年龄相仿的人较为聊得来,他感觉她不太爱说话,有点纳闷。
早餐过后,村长方才姗姗来迟。其实他是赶着一车羊来的,这些样老的老残的残,不过倒是数量不少。他把羊群牵到干枯的树干上,把牵羊的绳子绑起来。女孩从帐篷中带出两麻袋的东西,重量极重,解良搭把手的时候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一些烤羊肉,有生有熟的,都混在一起。老猎户和村长把麻袋像货物一般丢到马车,各自架着马车离开了牧场。女孩拿着草料喂树干下的羊群,并仔细检查牵羊的绳子是否结实,每检查完一只羊就会爱抚的摸摸它的头和毛发。
“你烤的羊肉真好吃!”解良也拿着草料过去搭话女孩说,并且热络地介绍自己,“我叫解良,你叫什么名字?”
牧场这里的风本来就很大,此时呼呼大作。女孩直起身来,她的束发绳被羊当草料咬掉了,烈风带得她的长发飘飘然,她一时不知所措,然后用指尖向后把乌黑的头发往耳槽上捋,由于风声太大她说什么解良没听清楚,只听见她说什么ma(第三声)
解良眼疾手快,把束发绳从羊嘴巴里夺了回来,并递给女孩。女孩和他对视一眼,解良才近距离地看清她的样貌。小麦色健康的皮肤,长得不大精致,但是面容姣好,眉目中透露出草原女孩少有的知性女性气质。
解良的身体和眼睛滞住了一瞬间,血液和情绪却似壶中水沸腾不已。人体没有燥热的感觉却有血液飞速流转的快感,很舒畅,很愉悦。他知道,这似曾相识的感觉是心动的感觉。
女孩也是呆住了一下,才缓缓接过绳子。
“额,我没听清楚,你可以在说一遍你的名字吗?”解良挠头说,忽然地不自在起来。
“嗯,我叫依玛。”
……
帐篷旁边的瞭望台没有楼梯,只有垂直的五根木杆供以爬上爬下。依玛和解良各站在一边,不远处是低头吃食的羊群。依玛挂着弓箭拿着箭袋东张西望,不过大部分时间总是看着羊群,看得出神。
“为什么我们必须待在瞭望台上面?”解良打破沉默,草原上没个动静,老猎户和村长还不见踪影,“这里有点挤。”
“瞭望台是为了狼伤人建的,你要留在这里不要下去,现在狼随时可能随时被引诱过来。”
“可以跟我多说一些关于草原的事情吗?我想以后留在草原上,帮助张叔打猎。”
“你想知道什么?”
“先说一下今天的诱猎。”解良说。依玛一边警觉地四顾,一边给解良解答,不过她显得没有多大热情,口吻也只是平铺直叙,如按教科书逐字解说一般,不过回答的很全面而且齐全。但是解良感觉心里有点小小的落空。
依玛说每年冬末这个时候都会有大批的狼群因为找不到食物而自动攻击羊群,攻击落单的人,甚至会攻击村庄,于是每年都要这个时候诱猎狼群。有村长发起动员村民,并组织猎户施行捕猎。牧羊户届时会提供诱狼用的羊,一般都用老伤病残的。
诱猎前几天,牧羊人们会备足草料把所有的羊圈养起来。猎人们把羊赶到牧场的上风地带,用羊肉的气味和活羊诱使狼群前来,并捕杀它们。
“狼群知道是人类设下陷阱,一般它们只会在晚上出没。”依玛再次叮嘱说。
“那些”
“你这里还有没有弓箭,让我也出一份力气?”解良兴奋说。虽然他曾经与狼谋食,但是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了。由狼变回人,他站在野兽的对立面上,猎杀狼群并没有感觉不妥。
“看你白嫩得跟块豆腐似的,拉得开弓?”依玛说“你还是安分地留在这上面吧。”
“我是白,但是我能拉得开弓。”解良争辩说,但是依玛不理会他,径直下了瞭望台往帐篷里去,老猎户刚好和村长从远处归来。
“我才不是豆腐。”解良不服气说。依玛从帐篷抬出一麻袋,里面是近百斤重的兽夹。解良从天下几米高的瞭望台一跃而下,她抢过麻袋,往羊群的方向健步如飞,结果没满处几步,脚下被枯枝一拌,整个人趴到在地上……依玛扑哧一笑,其声如厚实的铜铃迎风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