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从安葬那天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也从那之后,就没有在家里看见小飞回来的身影。
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冷了,冬天也和她一样,在不知不觉之中出现。
我的生活也和往常一样,除了画画、看书,没事的时候抠抠模型之类的。其他时间依旧待在家里,没事就望着窗外的树发呆。
偌大的梧桐树上没了叶子,也没了小鸟儿的踪影,只有光秃秃的树干暴露在风中。
他,孟辰冉,也从那天开始消失不见,连条问候的短信都没发过。
我们俩之间,好像有所改变,又好像没有什么改变。
不过,我也没有时间去想关于他的一切,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搬家。
前两天,那个房主阿姨又联系我了。
她主动联系我不止一次,但是,都被我拒绝了。
那时,主要是担心小飞会不会因为语然的事情萎靡不振,所以想留下来,陪她渡过难关。
可是,我等了很久。
等到的,不是她拖着行李箱回来,投入我的怀抱给予她安慰。而是一通又一通的“催回”电话。
“你的东西就这么多吗?”陈晨把后备箱关上,走到我身旁。
望着后车座上满满当当的东西,我若有所思的回答道。“嗯,差不多就这些吧,剩下的等会儿再过来吧。”
“好,那你把地址给我。”
“嗯。”
车子里塞满了我不少东西,都是这些年我在这里生活所积攒下来的一些“废品”。原本整理很多想直接扔掉,但看着那一个个物品,总会回忆起一些往事。于心不忍就把它们都留了下来。
陈晨坐在驾驶位上专心的开车,我呆呆地靠着车窗,望着车镜里的小区渐渐消失不见。
一路上,我们俩之间都很默契的没开口打破车内的寂静。
直到他把车停稳在小区楼下,才把我从沉默、发呆里带了出来。
“猫老师,到了。”
“嗯?……哦……哦,谢谢。”我回过神来向他道谢,本来是想打电话让搬家队的人过来。谁料想,他正好过来找我追稿就碰上了。
我想了很多法子拒绝他的好意,可这人说什么也不听。无奈之下,我只好同意他的提议,帮我搬家。
“你先去开电梯吧”
他弯下腰从车上把箱子搬下来,黑色风衣紧贴着他的动作,里面那宽大的圆领衬衫也往下掉了不少。此时,一股寒风从东边吹过来。我盯着他的动作,似乎因这股风打了一个冷颤。
“你去吧,我来搬就行了。”
我没听他的,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箱子。
“总是拒绝一个男人的好意,你不知道这样会伤他的自尊吗?”
他看着我,脸上没有带着笑容,正经严肃的样子仿佛是在告诉我,他是认真的。
“额……”
我看着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就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于是,我只好松开手里的箱子,任由他迈着艰难的步伐,把它搬到电梯口。
雪,迈着轻盈的步伐,从空中一步一步的落下。我望着它,沉默了几秒后,也跟在他的后面把自己的箱子搬到电梯口。
我总觉得,这雪虽来得有点突然,但却像一首无声的乐曲,为此时的我们在“伴奏”。
所以,不能拒绝老天爷的这份好礼,要融入在这首曲子中,才没枉费这份好礼。
这个小区来往的人很少,对于我们来说是种便捷。没了人群的阻碍,也没了要坐电梯的要求,所以,东西基本上一次性都运走了。
从开始搬箱子到整理结束,前前后后差不多花了有一下午的时间。
他没嫌我烦,也没嫌麻烦,陪着我一起把每个物件安置在新家里。不得不说的是,通过这次接触,到让我对他的敌意减轻了不少。
晚上,七点多,我们才彻底结束手中的工作。
“辛苦了,你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我笑嘻嘻的拿着手机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
“就你那小钱包,够我吃几顿的?”
他坐在离我较近的大沙发上,整个人像条尸体一样横躺着。
“你不说,就别怪我没请你。”
“那我要是说了你会同意吗?”
“诶?”听他这话的意思,我以为他要狮子大开口,让我猛出血请他来顿大的。于是,就在心里暗暗的想了下,这下咋办,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收回来岂不打脸?……
“放心,我没那么大的胃口。”他像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冲我翻了个白眼,不过,我没看到,因为他的眼睛……嗯,很小。“你如果真有那个心,就做顿饭给我吃多好?还省钱。”
“可是家里没菜啊。”呼,我在心里松了口气。
“我带你去买。”
“额……”我想拒绝,可想到一下午他为我忙前忙后的身影,还是心软了。“那你找找这附近的超市,带我过去吧。”
“好。”
他猛地从沙发上爬起来,两手拿着手机,搜了一会儿。我拿着手机给那个催我回家的阿姨发了条短信,大致内容就是感谢她的好意,还有顺便告诉她一声,我已经搬好了。
短信刚发出去,就听见陈晨激动的声音。
“我找到了!”
“哦……”我兴致缺缺地看着他,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同类,所以,我在心里为那些曾经和我一起生活过的人,默默道了个歉。
我们简单的收拾一下,拿起外套就出了门。
刚到楼下,就看到这个城市被白雪覆盖的景象。忽然,想起了圣诞节。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像大雪纷飞的场景,只有在圣诞节的时候才会出现。
因为圣诞老人乘着雪橇,和麋鹿一起在空中飞过时,留下的不仅仅是礼物,还有一场浪漫的大雪。
“嘿!接招吧!”
下一秒,我感受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团凉凉的雪球,冷意钻进我的体内,让我浑身打颤。
“你再不还手,我就继续了。”
他蹲在地上,手上还带着那副黑色的皮手套,围巾曾几次从他的脖子上掉下来。天空的颜色早已被蓝黑色代替,小区内一排排的路灯,发出橙黄色的光,为回家的人指引方向。
他和白色的雪在路灯的包裹下,看上去有些唯美。如果,此时的我手中要是有一台相机就好了,就能把这在雪中撒欢的“哈士奇”,和被灯光裹住的雪景给记录下来。
“我我我我我我……不玩玩玩玩玩了……”冷意让我忍不住哆嗦起来,牙齿不受控制的上下打颤着。以前,同学常常吐槽我说,牙齿打颤的我说起话来就像一个机器人。
“你没事吧。”他放下手中的雪球,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从不远处向我走来。
“还还还还还还还……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啧,你说你,明明不能玩雪,还站在这儿干嘛。”他说这话,八成是故意的。不对,他就是故意的,明明说好要带我去买菜,却在楼下成了一只见到雪就收不住的“哈士奇”。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他笑了笑,把身上的大衣脱掉给我披上。可我很纳闷,我明明已经穿了件很厚实的羽绒服,为什么要给我披一件大衣!?我也穿不上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不都是这样搞浪漫的吗?”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他没生气,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站在雪地里,帮我把车门开了,自己才从另一边钻了进来。
“呼~”
感受到车内的暖气徐徐上升时,才彻底的松了口气。我装作生气的样子,把头扭过去不理他。
他搜到的那家超市离我现在住的地方很近,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
我站在路边,等他把车停好。
无聊时,站在原地来回的走动。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看到了他,孟辰冉和一个陌生的女人一起进了那家超市。
明明是他做得不对,可我却像是个贼,像是个跟踪狂一般,下意识地躲在了一旁,不让他发现。
“喂,你在干嘛。”
陈晨故意走到我身后,猛拍了下我的肩膀,捉弄我。
“额?……”
我呆呆的看着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之前说好要和我谈恋爱的人呢?消失一个多月不和我联系的人呢?他去了哪儿呢?他从一开始到现在,在忙些什么呢?之前和我姐说好,要陪我一起待在小飞家住三个月的人呢?现在看来,对于他,我真的一无所知。
内心某处开始崩裂,疼痛如同一股泉眼涌出来,我不会游泳。在这场灾难中,只能束手就擒。窒息感在我的体内迅速蔓延,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眼下的这种情况。
对于我来说,这是第一次。
无论是恋爱,还是这种令我窒息的疼痛……对于我来说,都是第一次。
“你怎么哭了?”
陈晨轻轻地捧起我的脸,用那副粗糙的皮手套,拭去两旁的眼泪。
我很想哭,可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而哭。
雪一直下,轻轻的飘落在我们身上。忽然,我觉得心里某处,也被这场无声的大雪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