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本来加了微信,我就想拿着行李离开。可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抱着我的胳膊死活都不肯放手。最终引来路人的注视,无奈之下,只好同意她请我吃饭的要求。
无论是坐出租车去餐厅的路上,还是到了餐馆,我都没有主动开口和她说话。因为对于刚认识的人,不太习惯有过多的接触。
可偏偏……我碰到的还是这种温柔、善良、单纯且十分热情的人,对于这样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对策。
“你想吃什么?”这是她拿着菜单第十次开口问我的喜好,服务员敬业的站在旁边,一脸诡异笑容看着我们。
“咳…额…随便吧……”我别扭地把头转过去,脸上的温度渐渐升高,如果我是个男孩子,此时的我看起来一定是个纯情少年。
“那就……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吧。”之前,九次的询问我都没理她。只有这一次,我回答了她,她才做了一些决定。
“好的,请两位稍等。”
“谢谢~”
服务员拿着菜单离开,她笑了笑,手肘放在桌子上立起来。脸放在两手之间,继续盯着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准备成为一个作者的吧?”
“没,你想多了。”
“不,看你的样子和打扮,我想你一定打算要成为一名漫画家。”
“为什么这样说?”
我把身子转过来面向她,由于桌子的面积很小,就往后面挪了挪靠着椅背。
“我见过很多作者和你差不多,当然,都是男性的作者。”
“为什么我不像女性作者?”
“因为女性作者大多数看起来都很正常,出门在外也绝不忘记梳妆打扮,可你就完全不同了……上面穿着黑色男士的圆领褂头,下面穿着男士的沙滩裤,脚上也没穿高跟鞋,只穿了双拖鞋。”
“我看起来就这么没有女人味吗?”她的直白没有让我觉得有任何不爽,相比之前,心里的警惕也少了一分。
“只有大多数的男性作者,喜欢无风格的打扮和生活。”
“啧,没想到你的外表和里面完全不一样嘛。”
“那是!”她得意的笑了笑,食指和拇指捏着吸管,轻轻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让我猜猜,你不会也是个作者?”
“额……”她身子顿了下,手中的动作也停止下来。仔细思考了下,又继续转动吸管。“算是吧,只能说是半个作者,因为我是个编辑。”
“哦……”我很平淡地回答道,过了几秒后,才恍悟惊叫出声。“你是个编辑!?”
“嗯……”她的笑容更得意了起来,好像一个受到夸奖而洋洋得意的小孩。
我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身穿白色的西服,脸上化着淡妆。头发高高的盘在脑后,一双丹凤眼在各种颜色的渲染下,显得有些妩媚。
长睫毛就像一对扇子上下挥舞着,小巧的嘴唇涂上红色的口红,至于是什么色号,我也说不出来。她的皮肤很白,身上也没有多余的赘肉,整个人看起来很瘦弱,仿佛一阵大风刮来,她也会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随着风消失不见。
和以往我所幻想过的编辑比起来,她没有那种严肃感。她很爱笑,那温柔又真实的笑容,是我认识她之后,成了被我隐藏在心底渴望却不可及的一幕。
“我们开始吃饭吧。”她开口说道,手上早已拿起了筷子。
“嗯。”
我答应了声,收回自己的眼神。拿起筷子保持以往在外的拘束,把饭一小口一小口的送进嘴里。如果换成是我比较熟悉的人,估计这时,这碗面也早被我解决掉一大半了。
“你……愿意起来试试看吗?”
“嗯?”我不是不明白,是装糊涂。
“我的意思是说,你既然想成为一名作者,要不要起来投稿试一试?”
“哦。”
“你同意了?”
“同意了。”
“哦耶!”她的反应,比我知道她是编辑的反应还大。膝盖在桌子下向上磕了一下,桌子似乎是受到了她的波动,差点就把我的碗给打翻了。
也是从那晚起,在她的借助下,我成功进入了小飞的家里开启新生活。
记得曾经在圣经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我必在旷野开道路,在沙漠开江河。”
如今看来这句话倒是真的,从那之后,漫画、生活开始逐渐走上一条直线向上增长的稳路。
直至我画到了第70期,她告诉我,要离开了。
我问她原因,她没有回答。
几次追问之下,她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来搪塞我。“我要带其他新人了。”
我不信,因为这部漫画,她付出的心血比我还多。漫画的推广和剧情发展,她都一直在操劳着。
为了推广,不惜花费大量时间在网上刷话题、发帖。为了剧情发展可以更吸引人,哪怕她已经提前看了稿子,却还要回过头来再看几遍,从网上结合其他人的评价,在和我一起探讨接下来的发展。
所以,我不信,在她走了之后,我也断更了。
我跑到公司总部,本想问个清楚,却没想到在厕所里得知了真相。
A:你说,那个秦语然才走了多久,这个作者就断更了。
B: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个作者还挺神秘的,除了负责的主要编辑,其他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A:其实讲真的吧,我就没搞懂那个作者画的有什么好的。你看看那个王编,为了他还使了不少招儿数,硬是把那个秦语然给顶掉卡了。
听到这儿,我有点忍不住,从厕所里出来,站在洗手台旁假装有意无意的样子和她们聊天。
“你们认识王编辑吗!?我是她负责的作者之一,今天来公司有些事。听你们刚才在聊天,你们在说什么?那个秦语然吗?”
“额……”她们俩这个反应,看样子也没上钩,拿起化妆包就想离开。
“我曾经也是被那个秦语然负责过的,可她人品太差,就联系了主编换了王编辑。”
“欸?真的吗?”听到了之后她们没走,停了下来,和我站在厕所门口聊天。
“嗯,真的。”
A:“看来王编辑的做法还是对的。”
B:“还好你后来碰上了王编辑。”
“王编辑做了什么吗?”
B:“你是不知道,王编辑为了负责那个新作者,特意跑到主编那儿使了不少招儿。那个秦语然气不过想找她评理,王编辑一句话就把她给堵死了。”
“什么话?”
B:“你想想啊,王编辑那么负责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让给她。”
行了,你别再拍马屁了。我暗暗地在心里冲她说道。
B:“王编辑说,‘如果你想看着她可以更好的成长,就让给我。如果你不把他交给我,这样去找他不怕会影响他吗?’然后,她才同意了主编的要求,和王编辑对换了下手里的任务。”
“哦~谢谢~”我礼貌性地冲她们笑了笑,临走前,在她们中间缓缓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就是那个作者。”
说完,我就离开了。
也是从那时起,王编辑被整的事闹得编辑部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的名声也是从那时起,在他们的长舌下不知被更改捏造了多少次。
“过去的就过去了吧。”他好像知道我心底的痛楚,企图用温柔的声音来安慰我。
“嗯,我知道。”我调整了下心情,不让自己再被那抹悲愤占据。
“你漫画的质量也是从70期开始逐渐下滑。”
“……”他说的是事实,痛失了一位负责的编辑,也让我断了灵感,这也是我调成月刊的原因。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你漫画是在去年,那时,我刚做好手术,人是活了下来,可躺在病床上活在医生的种限制下,我差点以为自己就成了一具真尸体。也是在那时,我看了你的漫画,让我那段时间没有白白的流失。”
“原来你看过我的漫画?”
“嗯。”
“让我吓了一跳。”
“有那么恐怖吗?还吓了一跳。”他又笑了笑,伸手在我头顶使劲揉了揉,他比我高了几厘米,但我也没打掉他的手。
感觉他和我的亲弟很像,都是那种喜怒无常,且性情冷漠淡泊的人。当然,我也差不多。
“揉够了的话,就把手松开吧,没看到姐姐的头发都乱了吗?”
“噗嗤,看来你不讨厌我。刚见你的时候,让我觉得你就像一只容易炸毛的猫,没想到你这只猫还很好相处嘛。”
“那是因为遇见了同类。”
“你是在说我像猫吗?有本事再说一遍试试。”他停了下来,一手按住我的头,不过没有使太大的劲儿。
“你也是猫。”在同类面前,我还是不怕死。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好了呢,下个月的稿子,我只给你一个礼拜的期限,不交出来你就死定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就凭我是你编辑,负责收稿的人,就得听我的。”
“切~”
“听话才是乖孩子嘛。”
我们俩停止了交流,依旧站在阳台那儿望向前方,享受着风的触感。他的手没拿开,仍放在我的头上。
此时,我脑补了一个画面,他是白猫,我是只虎皮猫。我们俩站在阳台,他伸出白色的猫爪放在我头上……
“噗嗤”那个画面实在是太过美好,以至于我没忍住笑了一下。
“在乱想,小心我伸出猫爪把你头上的无形电波给打断。”他狠狠地威胁道。
我没理他,继续想着那滑稽的场景。
“你们在干什么?”
孟尘冉突然回来了,一手拿着黑色的手提包,另一只手臂上挂着黑色的外套。他站在客厅中间,很淡定的看着我们。
我转过身来望向他,那双黑色深邃的眼睛里依旧看不到任何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