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形容她看到的画面呢?这本身就是一幅绝世画卷啊!
云摇见过许多红装的新娘,他们大多黛眉红唇,明眸皓齿,或许皮相并不出众,确无一不因脸上、眼中无法遮掩的或欢喜、或娇羞而变得明艳可爱,嘴角边泻出的笑意更是让人感受到新婚的忐忑、期待与幸福,总让人生出对婚姻的向往。
然而,凝容确是不一样的。
她是将红色穿出了极致美,高贵的宛如九天仙子。
金色的凤冠精巧却不笨重,称得她端庄典雅,温婉大气。
她精致的像是上天精确计算、预先设计好的小脸,只施了一层淡淡的薄粉,本身便已似画上去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潋滟了万千心绪的杏眼,那眼中光华胜过春华秋实,平静之下,蕴藏了无尽的魔力,可同时又透露一股子清高孤傲,不可接近,不可亵渎。
她甚至都没有笑,可那遗世独立的气质已然惊艳众人,案前新摘的木芙蓉也失了颜色。
她身上的大红喜服,听说是集汝瑶和东隅顶尖的四十九位绣娘合力赶制了月余的成果。面料是世所罕见的自带温度的软烟罗;丝线用的是极其珍贵的冰蚕金丝线,线条流畅,从下到上,没有一针断过;绣上去的凤纹更是将七种闻名的绣法合一,肩头是江苏一带独具匠心且色泽明艳的双面绣,两袖是蜀中绣法灵活且色调柔和的蜀绣,最大面积的前襟至腰肢部分,则是扶风贺兰世家百年传承、千金不换的芙绣。
可谓是用尽了心思,既考虑了金秋的微凉天气,又华丽大气,尽显雍容。
喜服虽精美无双,华美得过分,凝容却将它穿出了别样的风味,从她穿上它的那一刻起,便驾驭了它。
她胜似白雪的肌肤与这一袭红色交相映衬,一眼望去,竟让她仿若置身烈火之中,满眼的红,几乎要灼烧人的眼,可她安静地立在那里,面色从容,那是一位公主的姿态。
高贵无双,睥睨苍生。
她没有寻常新娘的欢欣雀跃,她嫁的不是心爱的郎君,从穿上嫁衣的那一刻起,她真正成为了一个政治祭品。
可这些沉重的负担,没有为她染上阴霾,反而衍生出一种悲壮的美感,她将所有无谓的情怀敛入眸中,再抬眼时,那眼睛沾上了两分释然,使她风华更盛,明媚动人之余,更多的是凌驾于一切的傲气。
这让她的高贵深入骨髓,让见者再也移不开眼了。
直到凝容红唇微勾,带着笑意又唤了她一声,云摇才从巨大的震撼中抽离出来。
她有些慌乱无措的样子,急急回应:“奴婢在。”随后读懂了凝容道的眼神,走上前去,接过侍女递上的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恭恭敬敬地为公主盖上,伸出左手,微微握拳,半搀着公主走出屋门。
驿馆门外,大红的喜轿已经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