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搞清楚少年是灵还是梦境的产物，李悠然决定把他放开。稍稍往旁边站了站后，李悠然解开了凝固的空气。
“嗤!”
瞬间，紫色的剑芒没入墙壁。没有任何阻挡，就像针扎豆腐一般。
少年这才回过神，有些不可置信地将剑快速抽回。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不对，你是灵还是梦境的产物？”李悠然不由皱眉问道。因为少年的面部表情实在太过真实，难以想象梦境该如何将其展现出来。
“你在说什么？”摆正剑势的少年，还再回想之前的那一份异常之感。
难道真的是灵？不过对于这种问题，李悠然也会太过不纠结，直接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没有想杀你，我只是在帮你斩去心中之鬼。”
见李悠然的自我已经回归，他也松开了架势，徐徐说道：“你可以看见我，至少说明你有一半也在这个世界。那不是灵，更像是一半的鬼。我不知道你被什么过去绑住了自我，但至少我这一剑对你没有害处。”
“不懂。”李悠然摇了摇头。对于少年说的，他不懂也不想懂。而且，少年能知道的话，那婉仪也应该知道。
“那你站着让我砍上一剑不就行了。”
少年收起紫色的剑，将其背在身后。尽管嘴上说着这样的话，看样子是不会再出手了。
“心中之鬼么？”
李悠然沉吟，“这个比喻也许挺贴切的。但是，我想由我自己来面对他。”
“好吧，随你。”
说罢，少年便干脆地化为一团白雾，随着风从李悠然梦境中散去。
自此，满目疮痍的梦境世界再无其他，只剩下李悠然一人。可他却出奇的冷静，没有惊讶，只是闭上了眼睛。
“好了!该学习了。”给自我打了打气。
他现在要试着去改变梦境的朝向，不仅仅是为了她，还有他自己的心中之鬼。
先是太阳。随着潜意识的到达，半空挂的月亮起了变化。不同与婉转的月华，那是炙烈的日芒，一扫幽暗的夜空。弯月成了满月，成了正午的太阳。
然后是无叶的树植。即使表面再死气腾腾，内里的它们依旧拥有着可能。不由分说的，万里无云的天空开始下起小雨。如同春之甘霖，一下子就唤醒了那份可能，随之新芽破出困壳。
再者是烧焦的土地。仿佛从地心传出一股震动，铺天盖地的黑色灰烬被一齐扬起。露出，草芽、蚯蚓，可以想象的生命，与湿壤中蠕动。
最后是破旧的房屋。令人无从下手的它，随着“轰”一声巨响，轰然倒塌!
“哎?”
任然躺在阳台的自己，空中的月亮依旧明亮。
“出来了啊。”
李悠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只是，有些不甘心。为什么前面处理的那么好，一到房子就直接塌了？至于那个灵，明天要不要去那幢房子看看?
“怎么回事？”
李悠然奇怪。一向懒惯的自己，竟然也会有干劲十足的时候?
也许是，对待现实社会的厌恶，对待未知世界的渴望。亦或者，想要探寻生命的意义，想要知道意识的真相。
但他从未尝试过科学的渠道，他也深知哲学并不能达成目的。
因想要自救，李悠然曾自学过哲学。可到头来，他却什么也没学到。哲学是一种活物，它既看不起庸人，又将强者拒之门外。即使暂时拥有了它，不去实施的话也仅仅是虚假的意义。
于是，李悠然就把它给丢弃了。同时，他也放弃了仅有的希望。
而现在，可视死亡的他，又拥有了一丝可能。
微凉的夜风，渐渐唤回李悠然的思绪。
“累死了，躺床上去。”
可李悠然刚躲进被窝，床单都还没捂热，就看见婉仪在他一旁说着。
“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你说什么？”从床上翻了起来，李悠然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看电影啊？怎么啦。”温婉的面容上酒窝轻浅，无瑕的笑容直入人心。
“怎么……突然要……看电影？”李悠然面色一红，忽然有些结巴起来。
她的身上仿佛有股魔力，令人无法移开视线。扑通、扑通，心脏不知不觉中加速了跳动。
“快把电脑开了。”
“好吧……”
经过一番交涉，电影被定了下来。98年上映的《泰坦尼科号》，成了他俩今晚的精神粮食。
“为什么要看这个?”看着荧幕上搂搂抱抱的两人，李悠然小声嘀咕。
“我当初可喜欢看这个了，十几遍都没有腻。特别是男主，什么时候你有他一半就好了。”像是少女心发作一般，她的目光中有着青春的光芒。
“啧，花痴!”李悠然撇了她一眼。
“哼!你个不懂爱情的呆瓜。”
“我是不懂行了吧!”
就在这样的拌嘴之中，进度条推进到男女主离别之时。
“你看……能为爱情牺牲的人，难道不伟大么?”于泪如雨花中，她向少年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
“假如我爱她的话，我希望她比我更加无私。”李悠然试图偷换概念。
“爱情是平等的，不应该存在比较。”她说的令人无法反驳。
“不是这样的。”
或许是李悠然死脑筋，他任然有些无法认同她的话。可没有经历的他，怎么也无法将其表达清楚。
“总之，我心目中的爱情不是这样的。”
“啧，渣男!”她撇了李悠然一眼。
呃！李悠然无语，败下阵来。但他并不打算放弃，于是提议说：“那再看一个电影怎么样？这次我来挑。”
“好啊！”她看起来干劲满满。
这次，李悠然挑的是《忠犬小八》。10年的片子，她应该没有看过。
片子的前期真是十分温馨呢？直到，那个身影倒下了，泪点才开始逐渐展现。
“灵也有眼泪么？”
看着一旁再一次泣不成声的她，李悠然不禁调侃。
“汪!”另一侧的大黄附议。
“你什么时候来得啊喂！”像是心血来潮，少年吐槽道。但他却没有发觉，向来只有一人的屋子竟也变得热闹起来。
“要你管!”娇横之下，却是荧荧点点如同星光一般的眼泪。
见她这幅样子，李悠然也不好意思再轻佻了。他放缓了语气，将心中的想法清晰地说了出来。
“你看。跨越种族、不夹杂任何欲望的爱，才是真正的爱，不是么？”
“汪!”大黄再次附议。
“可是，这种爱跟那种爱不一样的。”婉仪还是有些犹疑。
想来她已经认同了他的看法，只是还存在偏见。李悠然明白，于是用着更加平和的语气向她表达。
“假如，人之间的爱去掉欲望，去掉认知。那么，跟这种爱能有什么区别?”
“没……”
她看起来有些难过。可她难过的原因不是因为输给了少年，而是因为输给了纯粹。没有身体的自己，却说着拥有身体的话语。需要面对各种欲望的他，却能看见纯粹。
“虽然话这么说，可是人是有需求的，所以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爱。”李悠然试图安慰婉仪，“你看，成为灵的你不就有可能么？”
“不行的。”
“为什么？”
她的理由十分冗长。并不是所有死者都可以成为鬼，或者灵。而成为灵的条件，便是没有欲望。可那只是一瞬间需要，其后随着时间发展，灵也会诞生需求。尽管较鬼的来说，它会更加得超然。但无论怎么说，那也是需求。即使什么也不去追求，人特有的孤独感也会消磨他们的意志。
“作为灵我已经20岁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可能还有一两年，我就要去彼岸了。”她低垂着颔首，像是不愿让他看见。
“那不是挺好的么?”少年的思路总有不在弦上的时候。
“是啊！挺好的。”
于沉默中，电影结束。
可他们却一直没有发现，互相竟能毫无芥蒂地讨论着这样的问题。哪怕是最亲密的亲人，也会遮遮掩掩的问题。
婉仪不知去哪休息了，总之看完电影后，她就消失了。至于李悠然，不管会做不做梦，先倒头就睡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