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生气？”凌束不懂。
“为何不气？她生为女人，却觉得女人就该低人一等，怀孕生子就是自甘堕落？”
“女子与人私通，就算在民间也要被指责的。”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对这些事也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好像人人都是如此。
“那男子三妻四妾花天酒地沾花惹草为何从不被人指摘？”月笙的眼中简直已经开始冒火，这就是这个时代所有女人的悲哀。
“我没说这是对的，只是如今大众皆是如此。”凌束很无奈，好像总觉得怎么说都不对。“我们，先去吃饭吧。”
他从来也没跟人聊过这样的话题，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女人提出过这样的疑问，为什么月笙会这么想？仔细想想也不是没人说过，好像在很久之前他娘还活着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这个天下，对女人从来都不公平。’当时他还不懂公平是什么。
月笙没有想到，自己这些固执的偏见，让凌束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思考。
她知道这样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在这个时代众口铄金，不管你说什么女人都是受到伤害最严重的的一方，片刻之间就可以死于非议，可她就是气不过，月沙教已经自成一派，江湖地位早已稳固，只要坚持自己的立场完全可以成为保护女性的一方势力，为何身为女性的月禅，却要成为这些禁忌的刽子手？
“我累了，想回去了。”完全没有心情去吃饭，月笙一个人想着客栈的方向走去，凌束有些无奈，又明显感觉她在排斥自己，只能让徐阳跟了上去，自己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主子。”徐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可自家主子说的话实在匪夷所思。
“说吧。”
“主子刚才说月掌门太过在意贵贱之分？”对女人地位他没什么切身的感触，可贵贱一说深深的刺到了他的心里，他就是这个世界最卑微的一群人，如果不是月笙，他这辈子都只能活在阴影里。
“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正邪不两立，不过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因果，月掌门提起暗器时的鄙夷之色明显对所谓的正义有所偏执。”
“那主子觉得何为正邪？”徐阳更不懂了。
“无害人之心算不得真恶，有所求算不得真善。”
“主子信佛。”没听说啊。
“并不是，只是觉得谁活的都不容易。”月笙有些怅然，这些就算在未来也很多人接受不了，真是难为这小子了。
“那主子说贵贱之心为何？”主子是丞相之女，不就是高高在上？
“所谓贵贱是生出来的那一刻就决定的么？没有人真的为此付出过什么，除了自甘堕落，哪个人生来就该是个贱字？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玩的把戏罢了。”
月笙的话深深的震慑到了徐阳，这是从没有人说过的话，他们生来下贱只能怨命运不即，从没人说这不是他们的错。
见徐阳连瞳孔都放大了，月笙心里恶趣味的想到，这个时代待久了可能是个受虐狂。
“徐阳，徐阳！”见他回魂才郑重的开口。
“你虽然叫我一声主子，可我并没有想要奴役你，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如果有我就找师兄要来，你哪天想过自己的生活了我就放你离开。我改变不了这个时代，可让你决定自己的未来，应该还做得到。”
说这些话的时候月笙的眼神无比的郑重，这是她给与徐阳的承诺，这一刻徐阳只知道，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眼中有些重若千钧的力量。
凌束远远的看着，周围太过嘈杂，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只觉得很郑重的样子，最终徐阳单膝跪地似乎在跟月笙说着什么誓言，那样子他很熟悉，每一个进入暗堂的死侍都是这样宣誓的，小丫头终于收服他了？
凌束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掀起，就又想到了刚好她的话，她到底在想什么？
徐阳因震撼而宣誓的誓死效忠月笙也没放在心上，她说的话他们现在还不懂，时间久了自然就明白了，关于徐阳是否有卖身契一事还是记在了心里。
就快到客栈的时候斜路里突然窜出个孩子，眼看就要撞到月笙身上，他们堪堪避了过去了，后面又是一群人追了出来。
“站住，小兔崽子！”后面的人一把拉住孩子，月笙才看清这孩子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一双眼睛竟然有些空洞茫然，看着后面抓住自己的男人如同看一个死人。
“你爹把你卖给我了，你还敢跑？”
“他不是我爹！”少年抱紧怀中的包裹，语气竟格外的平静。
“住手！”徐阳看着主子往前走了一步到底是没拉住，自家主子又要捡人了……
“你是谁？”见身后的公子哥锦衣华服，对方也稍微客气了些。
“这孩子看着喜庆，想朝您讨来。”喜庆？在场众人都不由的看了看少年面如死灰的脸，这也叫喜庆？骗谁呢！
“公子认识这孩子？”那人有些怀疑。
“不认识。”
“那为何想要？”
“他刚刚差点撞了我，我这人对不服管教的东西都想调教一二。”见小孩脸色变了变，月笙暗自点头，不错，还有点傲气。
那人又打量了月笙片刻，他是知道有些有钱人有点怪癖，这少年看着到不像，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想到这孩子的不服管教，又有些心动。
“五十两”他买这孩子只花了五两银子他就是想看看这公子哥是个什么路数。
“既然是买卖，总要有个诚意，你这个态度也是无趣，不谈也罢”月笙转身要走，徐阳才松了口气，对方却有些后悔。
“那公子说多少？”既然动了买卖的心，讨不到钱自然觉得亏。
“十两。”看了看那男孩，脸上又带了些不屑“不过是个玩物。”听了这话，孩子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发火了？还是个暴脾气？
“成交。”那人将男孩递到了月笙年前，收了徐阳交过来的银子，带着人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