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进了山门见大雄宝殿门口香众极多,香烟邈邈,宛之不自觉就走到一边去。
“你不喜欢许二少?”宛之想一想才问。
“不想干的陌生人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谢中行反问。
宛之发现老谢对她身边的人不论熟悉与否都十分冷淡。
对程茵茵如此,宛之还以为是碍于男女有别;对许孝成也是如此,难道是因为他是商家子弟?
但是老谢并不像这样唯出身论的人。
她直接问谢中行:“你不喜欢我交朋友?”
谢中行诧异:”怎么会?只要你喜欢就是把这永佑寺点了都成,交朋友算什么大事?“
宛之嗔他:“你说什么呀?我干嘛要放火烧寺庙?”
“我见你并不喜欢这里。”
是老谢观察的仔细还是她表现的太明显?
她确实对佛门颇不以为然。
“不喜欢也不一定就要放火啊。再说我朝纵火可是大罪。“
谢中行笑:“不怕,有师兄呢。”信心十足的样子。
这说的什么话?宛之瞪他。
谢中行看她这样娇俏可人,不由说:“师妹,你,真好看。”
宛之脸红,她瞪着老谢,忽然又笑起来。
“师兄,谢谢你啦。不过你应该去瞧瞧大夫,毕竟眼病也挺要紧的。”
谢中行着急,“我说真的!”
宛之点头,“好好好。”
一点儿也不相信。
谢中行想挠墙。
他郑重又说一次:“宛之,师妹,在我心里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
宛之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中行也想说什么,但又怕她着恼。
一时两人只是默默看着对方。
但偏偏有人要来打扰。
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道士,手里捧着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人跑得飞快,眼见就要撞上宛之。
谢中行手一伸已经将宛之搂在怀里,斜斜向旁边一转,那道士却还是撞上老谢撑伞的手,一个踉跄,手上拿着的东西洒了一地。
只听他“哎呀”大叫一声,匆忙间只弯腰捡了几样,还来不及起身,就听见后面许多急匆匆的脚步声。
是五六个和尚。
道士见和尚近了,也顾不得再多捡东西,连忙爬起身,一溜烟儿地去了。
和尚们也哗啦啦的继续追着跑了。
只剩下窃窃私语的香众以及发愣的陈宛之和抱着师妹的谢中行。
宛之轻轻拍拍谢中行,低声说:”好啦,放我下来吧。“
谢中行低头看见宛之连耳朵都红透,连忙松手,让她站好。
“事出突然。”他解释。
“我知道。”
“有没有吓到?”
宛之摇头,“不至于,哪就这么胆小了。”上前一步看谢中行左臂,“你手臂没事吧?”
“没事,还能继续帮你撑伞。”
宛之笑:“我其实根本不怕晒。”
“我愿意呢。”
这个人今天怎么回事?
宛之转移话题,“也不知是什么事?”
谢中行压根不关心,但还是说:“道士跑到和尚庙里来难道是砸场子么?”
“只有一个人来?难道那道士是什么绝世高手?”
“真是绝世高手就不用被人家追得这么狼狈了。”
宛之弯腰捡起一个签筒,里面只剩下一根签。她随手摇一摇,笑道:“看来是抢生意呢。”
谢中行拿过那只签一扫,道:“是支空的签。”
“不是呀,师兄你拿倒了。”
宛之拿过签,翻过来看,见上面用极细的红字写着——梦中明明,觉来空空。
宛之纳罕。
”师兄你瞧多奇怪,这上面没有签号呢。梦中明明,觉来空空。是说人生一场大梦的意思?“
一抬头却发现谢中行神色有些怪,像是恐惧,又好像是厌恶。
宛之吓一跳,“老谢,怎么了?”
谢中行抬手揉揉额角,道:“有点头晕。”
他接过那只签,”这一看就是佛家的话,大概和空即是色一个意思。“说着他笑起来,和宛之说:“我授业恩师生平最烦佛门子弟,常说和尚们惯会蛊惑人心,他们说的话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信。”
宛之眨眼,“这是为什么?”
谢中行笑道:“因为他年轻时武功很高,为人十分狂傲,却在心上人面前不敌少林下院的空觉大师,引为毕生恨事。”
宛之失笑,“那么那位姑娘呢?”
“到现在只要我师父吹嘘自己的武功,师娘都要提起此事。”
宛之喟叹,“原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谢中行道:“是。师父师娘虽然一生吵闹却是十分珍爱彼此。我从小就十分羡慕,还发誓将来一定也要娶这样一位情投意合的娘子。”
他目光灼灼,宛之想她现在一定像一只煮熟的虾。
谢中行伸手想拉宛之的手,但偏在此时他听到有人叫他。
宛之连忙后退一步。
老谢恨的咬牙。
走过来的和尚被他目光吓得说话都磕巴了。
“谢,谢将军。适才老衲还以为看错人,没想到真是将军。将军大驾光临本寺,老衲真是不胜欢欣。”
谢中行沉着脸,停一停才说:“我不过带师妹来烧香,慧颜大师太客气了。“
他对宛之说:“这位慧颜大师正是永佑寺的监寺,亦是襄城僧会。”
宛之了然,原来是有官方身份的僧官,难怪老谢来了此地尚不足一月,人家就能在一群人里把他给认出来了。
果然有真材实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