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盲目乐观是要不得的。
玉露所谓的会做,也就是会纳个鞋底子这种程度。她自己说自己是灶上的丫头,红案白案,家常酒席都能做。
好吧,术业有专攻,宛之认可。
扔了团线叫她没事儿织袜子玩儿。
玉珠比玉露强点儿也是有限。
她也有专长,擅长做些女子的贴身衣裳。
荷包手帕都做的不错。
“我从前是贴身服侍小姐的。”
而且,会梳头,能管账,也是全能型选手了。
宛之长叹一声。
可能因为她太过愁眉不展,不光俩丫鬟战战兢兢,李明也惴惴不安,再三追问宛之到底哪里不满。
她真的没有不满,就是觉得玉珠玉露在她这里屈才了啊。
而且她还是没有可靠的工作伙伴。
程茵茵笑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宛之没好气:“店里都没什么生意吗?”
程茵茵笑:“棺材铺的生意嘛,就那么回事。”
她笑嘻嘻,并不当一回事。
“阿宛,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想的太多了。这样不光很累,而且人还容易老。”
宛之叹气。
“你看,你还很经常叹气,这样愁眉苦脸,难怪他们都远你三分了。”
宛之垮着脸。
“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有人事事替你着想,样样给你安排妥当,不要你操一点心,这还不够吗?”
不是不够,是不安。
程茵茵猜她心事。
“嫡亲师兄妹有什么好客气的啊?”
程茵茵不解。
问题是不是嫡亲的师兄妹啊。
这简直成了宛之心病。
程茵茵挑眉,她忍不住开脑洞:“难道他只是和你玩玩儿,并不打算负责?”
宛之托腮。
老谢回来确实再没提过求娶事宜,是他死心了还是因为之前明确拒绝了他所以他不敢再开口了?
程茵茵看她出神,心想自己猜的应该差不多。
她耐心说:“嘛,要是这样你可以和他直说哦。”
怎么直说?宛之想一想,难道问:谢师兄,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要娶我?
不不不,宛之更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娶我。
一个谜题。
从前是不想问,现在是不愿问。
程茵茵鄙视:“你们这些读了点书的人就是麻烦,明明可以说开的话偏不去说,非要猜来猜去。”
她丧失了八卦的兴趣,和宛之告辞。
“我还是回去盯棺材铺吧。毕竟有关人生大事。”
走的时候还拎着玉露给她装的点心匣子。
“哪,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啦。”
程茵茵拍拍宛之的肩,摇摇的走掉了。
宛之听见玉露对玉珠感叹:“程姑娘真好看,大气潇洒。”
玉珠答:“我们姑娘也不错,和蔼可亲。”
看吧,穿越一番,不光什么金手指都没得,连画皮都没遇上好看的。
和过去的她有什么区别?
和蔼可亲呢。
唉。
李明朝俩丫鬟杀鸡抹脖子使眼色。
诡异的沉默。
宛之失笑:”我这人确实很和蔼啊。说说笑笑没关系。你别吓她们。“
李明也笑:“姑娘对她们也太宽纵了。”
宛之摊手微笑。
“热闹点比较有趣。”
看得出来李明不太赞同,不过他也没说什么,他耸耸肩,只要姑娘开心就好。
这也是谢中行唯一的要求。
果然玉珠和玉露那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劲头消失了很多。
她俩主动帮宛之做活之余也开始说些闲话。
玉露说:“姑娘要是再胖点就好看了。”
玉珠说:“姑娘现在也很好看,只可惜姑娘不爱打扮。”
真会说话。
“我成天坐在家里,打扮起来也没意思。”
她俩不以为然。
玉露说:“原来我们家三小姐无事在家一天也要换几次衣服首饰呢。”
玉珠咳嗽。
宛之骇笑。
她说:“难怪吴二小姐要做那么多常服呢。不然岂不是不够穿的?”
玉珠说:“其实一味奢靡也没什么意思。姑娘这样才是做人家呢。“
玉露噘嘴说:“但姑娘也应该打扮打扮么。这么好看的衣裳姑娘也应该穿穿啊。”
宛之拿起刚做好的一件水粉色襦裙比一比,笑道:“玉露,你说我穿这件好看么?”
玉露咬手指,半晌,才说:“姑娘穿这件不怎么好看。”
说完,玉珠气得忍不住拍她。
宛之哈哈大笑。
玉珠补救道:“姑娘别和她一般见识。”
宛之摇头笑:“她实话实说,我挺喜欢的。“
人生无限心酸,听点真话,有益无害。
玉珠看着微笑的宛之,忽然感觉到这姑娘实在是太寂寥了。
她是个君子人,眼睛里有寒星似的光辉。
这一点点光芒足以照亮她平淡的外貌。
但是,还有谁能发现这一点点光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