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逆子，惹谁不好，怎么就偏偏惹上了那杀神！”云擎天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云娉婷，眼神阴冷，“你这是要把整个云家都赔进去吗？！”
云娉婷不可置信地捂脸看向云擎天，一个劲儿喃喃道，“没，我没有。”
“是他，是那个男人主动寻衅滋事的！他毁了护山阵法，女儿不过是做了云家人该做的事情罢了！”
云娉婷尖着嗓子大叫出声，语气几近癫狂，“为什么，女儿做什么在你眼里看来都是一个错字，你打小就偏爱哥哥，如今我灵根被毁，你是不是就更加看不起我了！”
云娉婷声嘶力竭地质问出声，那凄厉的语调，听得人心尖发颤。
而云擎天也被这一声发问震得懵了一瞬：灵根被毁？灵根被毁了！
不顾众人或吃惊，或幸灾乐祸的眼神，云娉婷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嘴角的笑容嘲弄而又讥讽。
她的发梢还在湿哒哒地往下滴水，苍白的小脸上血迹斑斑。
她佝偻着腰身，本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此刻却仿佛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一般，看来触目惊心得很。
云轻狂的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灵根被毁，意味着此生再也无法登顶仙道，只能一辈子庸庸碌碌地做个平凡人！这对于一个灵师来说，的确是毁灭性的打击！
云擎天拳头捏得“咔嚓”作响，恨恨地反问出声，“你说什么，你的灵根被毁了？！”
云擎天的声音沙哑得有些不像是他自己的了。
云娉婷冷冷一笑，斜目乜了云擎天一眼，嘲讽道，“是啊，完全被搅碎了，那个痛，但愿你这一辈子都不要体会到。”
云擎天面色一白，那一瞬间，他好似突然之间就苍老了好几岁。
“哈哈哈……”
眼见云擎天有些失神，云娉婷仿佛从中获得极大快感似地大笑出声，笑着笑着眼角却突然滑下了两行清泪，她单薄的身子，更是颤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父亲大人，女儿如今成了一个废人，再也无法修炼了，也完全没有价值了……”云娉婷微微偏着脑袋，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直勾勾地盯着云擎天，衬着她略显癫乱的步态，莫名地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阴森感。
“失去价值的东西，又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父亲大人，你杀了我吧，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云娉婷红着双眼厉喝出声，尖厉的嗓音刺得云轻狂忍不住想捂耳朵。
云擎天目光沉冷，并没有发话。
云娉婷却跟疯了似地，一个箭步冲至云擎天的脚边跪好，扯着他的袍角就一个劲儿地哀求道，“父亲大人，杀了我，赶紧杀了我吧，我的骄傲，绝不允许我像云轻狂那般窝囊地活着！”
云轻狂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怎么她这躺到哪里都能中枪？
而且，那一遇事就又哭又闹外加寻死觅活的云鼻涕，是哪只眼睛看出她云七少活得窝囊了？
再说，你丫要死就死，废话还恁地多！诋毁踩低别人很有意思么？
云轻狂眼神冷漠了几分，方才生出的一丝同情，因着云娉婷那句不讨好的话，登时就烟消云散了。
云娉婷的哭哭啼啼仍旧没完没了，吵得云轻狂真恨不能将她给敲晕。
云擎天的耐心明显也被耗得差不多了，眼见云娉婷还没有适可而止的觉悟，他不由得冷喝一声打断云娉婷的无理取闹，沉着脸下了命令，“来人，送五小姐回房休息。”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再请个大夫去瞧瞧。”
“喏。”
“遣人去蕴灵山接四小姐回府，然后让她来书房找我。”
眼见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云轻狂也觉着没什么意思了，正要溜回自个儿的小破院继续啃书，却突然被云擎天喊住了：“老七，你留下，其他人都散了。”
＊＊＊
沉寂的书房里，夜明珠的光辉柔和而又清冷。
云轻狂静静地站在下首，恭敬而又小心。
本以为云擎天会因为方才之事而迁怒于她，倒是没想到，云擎天竟然对她客气得很，甚至还慈眉善目地让她落座。
云轻狂故作战战兢兢地落了座，屁股却根本不敢坐实了，只得虚虚地挨着凳子边缘，做出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样。
“兄长于医道一途上造诣非凡，不知可有给老七留下些什么？”云擎天虎目微狭，眼底闪烁着精明的诡光。
云轻狂摇了摇头。
云擎天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道，“唉，若是兄长还在，以他之能，定能重塑婷儿的灵根，只是可惜……你并未承他衣钵。”
看着云擎天那惺惺作态的模样，云轻狂心里恶心得想吐，面上却还是微微笑道，“天无绝人之路，五姐姐的事，会有办法的。”
闻言，云擎天抬目深深地打量着云轻狂，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云轻狂便也乖巧地不再多发一言。
正此时，房外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以及喧嚣的打骂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