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妙离过往的学习经历中,遇到难题首先会自己查找解决方法,觉得实在有点超出个人能力便会积极和同学、师长交流。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在走去程往办公室的路上,钟妙离也感到了一丝疑惑,为什么自己对于这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竟然犹豫许久?
在走上金融学院大楼的台阶时,钟妙离感到一丝庆幸:没有被脑海中那奇怪的所谓“不好意思”的想法拦住求知的脚步。
当钟妙离走到A302办公室门前时,却发现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个“有事外出,请下周再来。可以将问题发送到邮箱wcheng@xxx.xxx或Kavinadragoma@xxx.com。”这样一个告示。
“还说自己一直都在!?”钟妙离有些不忿。正准备转身走开,隔壁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走出来一个面目和善的外国青年。“你也是来找程的?”“是的,看样子他不在。”“今天周五,程好像去市中心了,估计是有事吧。卡文娜这周也请了假,所以今天没人值班。下周再过来吧。”
从金融学院走出来时,钟妙离心中有一点失落也有一点松了口气,但没来得及想太多,就立刻投入到对小组汇报课题的焦头烂额当中。
当晚,钟妙离在初步查阅资料后,将小组任务进行了分配,把难度最大的案例分析部分留给了自己。第二天下午,程往在餐厅叫住了钟妙离。
“听说你昨天去办公室找我了?”程往似乎是不经意地一问,眼睛却亮亮的。
“诶?你怎么知道我去过?”钟妙离感到有些奇怪。“隔壁的特利告诉我有人来过,听起来像是你。”
“应该不止我一个人去找你吧?”钟妙离脸上有一丝坏笑。程往被她的这副样子逗乐了:“哈,确实还有其他人,不过特利就没说清楚都是谁了。你是有哪里需要帮助吗?”
于是钟妙离把自己选到的题目和目前为止遇到的困难一股脑都告诉了程往,希望听听他的建议。
“你把电脑拿过来吧,我们一起看看这个题目。”程往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我也去把我的拿过来。”没多久,两人就都在二楼餐桌旁坐定。
这是个周六,程往没有像工作日一样衬衫笔挺,而是穿了T恤和及膝短裤,配着一双白色板鞋,随性清爽。钟妙离今天也是套了个大T恤在身上,配一条舒服的运动裤,脚上蹬着一双帆布鞋。
“你感到困难主要是因为对这个选题有陌生感。我这里有一些加勒比地区的相关资料,包括大批数据和近几年的相关论文。我传给你,你看一下。”程往非常认真地开始分析。
钟妙离表示感谢,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目前对选题的认识,征询程往的看法。程往认真地听着,跟随钟妙离的讲述不时点头,有时也会微微停驻目光,注视着钟妙离一边思考一边陈述的专注模样
。钟妙离言罢,程往微笑点头表示赞赏,接着说:“我觉得你看待问题的角度很独到,可能因为时间所限,还需要更全面和深入一些。”钟妙离说:“我也感觉到了这点。很多时候我想试着运用罗格教授课上讲的原理来分析,但是好像自己还没能完全消化理解,不知道如何利用老师讲的那些方法来分析问题。”说着捋着一缕头发,看出来确实是有点苦恼。
“比如呢?你来举个最近让你有这种感觉的问题,我们一块分析试试。”程往提议。于是钟妙离把自己之前拆分此次问题之后,感到最为头疼的那个点告诉了程往。
“嗯。”程往低声沉吟,“确实是个好问题。”接着把与这个问题相关的原理分条列出,一个一个带着钟妙离温习巩固,而后示范如何将其用来解决实际问题,继而举一反三,又出题考查钟妙离是否真的掌握了。
在钟妙离思索的间歇,程往不时端来热茶、咖啡、点心,还抽时间点了披萨外卖。两人就在餐桌上,一边大嚼作料丰富的披萨,一边讨论着问题。吃过披萨作为主角的晚饭,二人又就着热茶,一个个复盘刚刚程往出给钟妙离,让她分析的问题。
在确认钟妙离已经对前三周所学的知识原理基本理解、扎实掌握之后,程往建议钟妙离用同样的方法来分析此次小组汇报的课题。两人不免又你来我往地讨论了一番。
不知不觉时针已经指向夜晚十二点。
当第一丝疲乏袭来时,钟妙离看了下表,震惊于竟然已经这么晚了。程往注意到了,说:“那今天就先学到这吧。确实太晚了。”
“哈哈哈,扶朕起来,朕还能学!”钟妙离不禁开起玩笑。
“你,”程往突然表情严肃起来,声音低沉,“说真的?”
程往直视着钟妙离,眼神带着一丝压迫,看得钟妙离呼吸一滞,连忙告饶:“我开玩笑啦!你讲了这么一个下午,一定早就口干舌燥,非常疲惫了。休息吧,今天先休息吧。”程往也笑开了:“哈哈哈,好,好。今天就到这吧。”果然刚才只是开玩笑吓唬钟妙离的。
二人收拾着餐桌上的纸、笔和电源线,各自抱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程老师!”钟妙离满脸疲惫却不失兴奋。“怎么又喊老师?”程往失笑,“不用客气,应该的。小组答辩加油啊!”程往说完,迈向楼梯,而后转身道了晚安:“我觉得你一定可以。好好休息,晚安。”“嗯,晚安。”
这一夜钟妙离睡得踏实,可能是因为一整个下午加晚上的紧张学习和思考让她疲惫,可能是因为掌握了解决问题的方法让她安心,也可能是因为在听程往讲解知识让她感到对他有了更多了解。不知道程往是否也睡得香。
接下来的这一周,程往偶尔会问起钟妙离小组讨论的进展。钟妙离便将现阶段的问题告诉程往,咨询他的看法。程往也总是能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小组汇报的准备工作因此进展格外顺利。
第四周过得相当紧张,有几门结课考试,有几次结课展示,还有政治经济学的期中汇报。不过,这也是钟妙离早已习惯的上学节奏,此时重温,反而有些感喟,也有些珍惜。
政治经济学的期中小组汇报被钟妙离和她的队友清楚利落地完成了,赢得台下一片叫好。
“我说了你一定可以。”待钟妙离回到座位,一旁的程往悄悄低声对钟妙离表示肯定和夸赞。课后,程往、钟妙离和钟妙离的三名队友相约一起吃午饭。
在餐桌上,大家纷纷表示松了一口气,度过了紧张的期中,课业负担仿佛一下子不存在了。不知是谁第一个提议:“我们这周末去优胜美地吧!”其他人一致赞成,立刻开始规划行程。
优胜美地国家公园位于加州中东部,景色壮丽,是闻名于世的世界自然遗产。
壮丽的内华达山脉绵亘其中,峡谷似深渊巨口,湍急溪流呼啸而过,巨型红杉耸立其间。公园距离钟妙离他们所在的洛杉矶大约有四个小时车程,沿着140号公路一路前行就能到达内华达山脉。
大家约定第二天一早九点出发,自驾前往优胜美地,露营一晚后周日返程。这一行五人,分配了每个人的任务,有人负责做好优胜美地游览攻略,有人负责准备餐食。钟妙离负责路线规划,而程往负责驾驶。
程往有一台丰田汉兰达作为代步工具,空间宽敞,大四驱,适应多种路况,很适合自驾出行。经过四个星期的相处,大家彼此之间都很熟悉了,并不十分见外,因此提供车辆并驾驶就理所当然成为了程往的任务。
钟妙离则是因为谨慎周全的个性、十足的责任感和在期中小组汇报过程中展现出的卓越能力,被大家推选为“领航员”,负责规划路线。
分配好任务,大家也刚好结束餐饭。于是互相叮嘱后就分别回去了。
程往当天下午在办公室值班时同卡文娜说起这将开始的集体出游,卡文娜当即表示希望加入,相当迫切。何福荣大概是从钟妙离那里听来这次计划,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起出去玩。
于是这次优胜美地之行小队扩充到了七个人。有钟妙离、程往、何福荣、卡文娜和钟妙离的三名队友。幸亏程往那台车是七座,空间宽敞,倒也正好。
当天下午,钟妙离在公寓详细查询路况信息,检查沿线是否有政府发出的路况预警。
而程往在完成值班之后便把车开出去加满油,检查了一下车子各个部分的工作情况,察看了备胎,带好工具箱和千斤顶以备不时之需,又在住处门前把车里里外外擦了一遍,以在出发前让车况保持最佳状态。
程往还想起家中放着一台车载冰箱,于是又把它从储物间拿出来,测试了一下是否能用,得到肯定的结果后,将那台小冰箱放在了车里,连接停当。
钟妙离在二楼窗前看到程往跑进跑出的忙碌身影,看到汗水渐渐在程往淡蓝色的衬衫上留下浸透的印迹,看到程往发现车载冰箱能用之后的欣喜神情,对第二天的优胜美地之行隐隐有了更多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