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无云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伸了个懒腰,搓了搓脸,觉得自己精神不错。消耗了神魂之力,一夜好睡之后,似乎神魂之力又精炼了些,看来这也是一种修炼。
伸手去拿石板,准备收起来,哪知手一碰到石板,就化作了一堆灰烬。谷无云赶忙查看识海,发现巫典已经凝聚成功,这才放心。
起身收了禁制,打开房门,来到院子中。昨天迷迷糊糊的跟人走来,有点不记得路了。正自迟疑呢,欧陆丰的一个弟子进来院中,“道友早,昨天夜里睡得还好?”那弟子抢先打招呼。
谷无云赶紧还礼,“睡得很好!多谢道友。不知道友怎么称呼?”
“在下姓梁,单名偃。随欧师修行十三载了。如今才刚刚炼气九层,比不得道友啊,年纪轻轻就有炼气九层了。明年抚州城仙缘大会,道友必能拔得头筹。”
原来从春之境出来,谷无云就达到炼气九层了,最后那传承除了感悟,居然也帮他提升了法力。只是出来之后就一直赶路,他自己都没察觉。
二人边说边向前院走去,谷无云从他闲谈中得知,欧陆丰的几个弟子都是参加过上一次仙缘大会,结果没被宗门选中,只好四处撞机缘。这梁偃便是十三年前来到九龙山,拜入欧陆丰门下的。
刚刚迈进前院,就听到厅堂上乱哄哄的讲话声,谷无云赶紧加快脚步,进去厅堂。九龙山几个筑基修士已经全数到了,除了单鹄和卫楚甲。
见到谷无云进来,众人都不说话了,一齐看着他。谷无云施礼“见过诸位道友,各位早。”九龙山诸人都不说话,洪秀在一边也不开口,一时竟僵在那里。
足足过了一刻钟,栾冥鑫才阴阳怪气的说:“不知谷小友昨夜休息的可好?我九龙山夜色不错吧!”
谷无云不明所以,只好说“昨夜睡得很好,因为帮欧陆丰道友…”
“够了!”栾冥鑫忽然打断,“你半夜潜入单鹄道友的住处,将他杀死,是何居心?今日便要你与单道友偿命!”
“这却从何说起?”谷无云一脸茫然,看向洪秀。
洪秀只好解释,“今天一早几位道友便都来了欧陆丰道友处,言说昨天夜里单鹄道友遇害了。死在自己的练功房里,情状凄惨。而你我昨日上山之前,又与单道友起过冲突,因此便来问询。”
原来九龙山诸人都喜欢早起,在山顶才天地灵气,日初出时的东来紫气,每日不辍。今天欧陆丰因住处有洪秀跟谷无云借宿,因此没去山顶。
单鹄也没去,其余诸人都很纳闷,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单鹄昨天才从外回来,一路困乏,多休息一日。哪知收功的时候,单鹄的一个弟子奔上山来,说他师父被人害了,死在了练功房内。
众人赶忙去他住处查看,果见单鹄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断气多时,尸体变冷,僵硬了。
正如洪秀所说,只有他跟谷无云是外来的,因此第一时间就怀疑到他俩头上。
谷无云一听,冷笑了一声:“我昨晚很累,因此早早就睡下了。至于暗害单鹄道友,呵呵,我若想杀他,昨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晚上再来麻烦。”
“大言不惭!你个小小炼气期的后辈,如何杀得了单道友。”边上一个矮矬黑的人讥笑道。
谷无云一看,昨天介绍过,此人名田熙,与单鹄一样筑基四层修为,乃怪他不忿。
不过谷无云可没有心情跟他啰嗦,“既然觉得我不行,杀不了单鹄道友,你还来这里啰嗦!”
这句话一处,在场的几人都被噎了一下。是啊,这么多筑基修士,来怀疑一个炼气期修士,怎么也说不过呀。
这时欧陆丰站出来说道:“几位道友少安毋躁。谷小友昨日确实在我这里受累了,我那几篇羊皮纸,全赖小友翻译,已然知其真意了。”
胡小秋闻言睁眼看了过来,“想不到小友年纪轻轻,倒有如此学问,失敬了。”他是几人中年纪最长,修为最高的。其余诸人一向以他跟明玉禹为首,他一说话,明显便觉得屋里的气氛没那么紧张了。
谷无云心中一动,九龙山这些人应该都是去过巫墓的,不知道谁那里还有石板或者羊皮纸。嗯,还是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
这时另一位筑基九层的修士,明玉禹说话了:“不管怎么说,两位方一到九龙山,我们这里就出了这等事,还请两位与我等一起查明真相的好。”
筑基九层的跟筑基四层的远远不同,气息浑厚,法力精纯,谷无云自忖能够逃掉,但是绝讨不了好,因此明智的没说话。
“阿弥陀佛!单鹄道友带人热诚,正是他领我二人至此。如今他被害,我二人于情于理都应该留下来,一看究竟。”洪秀说话诚恳,加上他悬空寺出身,立刻就赢得了九龙山众人的好感。
谷无云思索了一下,说道:“不知单鹄道友现在何处?是何时遇害的?可否带我们去单鹄道友那里去看看?”
欧陆丰也在边上说,“正是,单鹄道友分属我九龙山,我等理应查明真相,为他报仇雪恨。”
九龙山几人都看向胡小秋跟明玉禹,二者对视一眼,胡小秋对众人道:“也好,咱们就一同再去看上一眼。也许有什么发现。”
单鹄的小院建在山顶向下一些,西面的山坡上,他喜欢观日落,常在院中品酒赏夕阳。他一共收下了三个徒弟,一个去了登仙城,还有两个跟在身边,都是炼气期七层的修为。
院子有两进,前院配客厅,用来待客,后院休息练功,还有四个跨院,徒弟居住跟客房。
走进后院,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就飘进了众人的鼻子里。谷无云一皱眉头,他当年饮了不知多少妖兽的血,对这血腥味十分敏感,在这股味道中,竟嗅出了一股甜味,闻了让他觉得心中悸动。召出阿果,抱在怀里,让它也闻闻看。
阿果抽抽鼻子,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噌的跳到地上,从墙边的一个洞飞快的钻了过去。
众人齐齐看向谷无云,眼神中带着询问。
“那是我的妖宠,一只猞猁。”
猞猁?呵呵,什么人玩什么鸟啊,还有收猞猁做妖宠的。众人腹诽,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进了练功房,血腥味儿更浓。单鹄倒在蒲团边上,身边一滩血迹,为了防止尸体变化,有人在他身上施了冰冻的法术。
房间内只有一张小几,一个蒲团,小几上一个香炉,两本书籍,墙壁之上悬挂了一副山水画。
谷无云走进单鹄,蹲下来查看。
见尸体双眼圆睁,嘴巴微微张开,一副吃惊的样子。
面色苍白,已经开始泛斑。
发髻整齐,一根法器玉簪别在头顶。
胸口一个圆洞,似被一件圆圆的利器刺穿心脏,一招殒命,没有反抗。
双腿还是盘坐的样子,看出来生前正在用功打坐。
血从胸口流出,在地上流了一尺见方左右,已经凝固。
身边的储物袋都不见了。
两个弟子身量长相都相似,是一对亲兄弟,哥哥叫彭孟春,弟弟叫彭仲秋。
“你二人是谁发现单鹄道友罹难的?”谷无云抬头问他们。
弟弟彭仲秋答道:“是我。哥哥早期在厨房准备早膳,我来伺候师傅梳洗。来的时候门是半掩的,我以为师傅早起了,便在门口禀告,半晌也没听到师傅吩咐,我就推门进来了,谁知…”
“嗯,你来的时候大约是什么时候?”
“天光放亮,太阳星尚未升起的时候。师傅每日这时候起来,去山顶跟几位师叔伯们一起做早课。”彭仲秋快速回答着,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问话的是一个炼气期的人,还是如实说了。
“可曾见过单鹄道友的储物袋?”谷无云问众人。
“不曾见到。”田熙回道,“我与范道友最先进来,不曾见到单鹄道友的储物袋。除了施放了一个寒冰术,我二人什么也没动,就回去招呼其他几位道友了。可惜了单鹄兄,一向与人为善,今竟遭了歹人毒手。”
“阿弥陀佛!单鹄道友脱去烦恼,早登极乐!善哉,善哉”,洪秀念了句佛,“敢问几位道友,单鹄道友平日晚间都是如此用功么?”
范聃坪叹气说道:“正是啊!我等散修之士艰难,没有大宗门之内的资源,若再不努力,大道无望啊。”
“师傅平时都是修炼到子时,过了子时便会回房休息。”彭孟春在边上补充了一句。
“就是说单鹄道友遇害在子时之前,你二人可曾听到些什么响动?”谷无云追问。
“呃,没有。”彭氏兄弟一齐摇头。
“单鹄道友引我俩上山,一路只介绍九龙山跟诸位道友,却没提他去了哪里,做些什么,不知诸位可知啊?”谷无云询问九龙山几人。
几人都自摇头,明玉禹开口道:“我等虽同在九龙山,却都是散修,无门无派,平日里自也不会互相约束,谁去做什么都是他人的隐私,他不讲我等却是不好过问。”
谷无云看了看两个弟子,又看看场内诸人,心中困惑。如果是他动手的话,一定会一把火把尸体烧成灰,凶手怎会留下单鹄的尸体在这里?
时间来不及了?
还是说凶手没经验?动手之后心慌意乱,忘记了要毁尸灭迹?
正在谷无云思索之际,田熙忽然说话:“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单鹄道友与我聊天时曾提到,他新得了一个单方,一种专门增长筑基修士法力的丹药。那时他材料已经快要凑齐,与我说再寻得一种宝药,唤作,…那个…呃,好像是蓝冰草,要百年分的。他曾说只要凑齐,就准备请胡师兄帮忙开炉炼丹。这次出门莫不是寻到了蓝冰草?”
田熙与单鹄具是筑基四层修为,二人脾气相投,因此走得比较近一些。
“只可惜,储物袋都被凶手顺走了,不然一看就知道了。”众人叹息。
蓝冰草?谷无云心下疑惑,他的记忆力可没有用蓝冰草炼制的增长法力的丹药,倒是毒药有好几种。
蓝玉心丹,可以冻结人的识海,把人变成行尸走肉。
定心丸,服用之后心智大降。
惑心散,配合惑心术使用,让人产生错觉,类似更改记忆一般。
蓝冰草甚是偏门,生长环境也很苛刻,一般的炼丹师都不知道,这单鹄从哪里听来的?
丹魔练了近千年的丹,那些记忆都在谷无云识海之中,可不是盖的呀。
“道兄可知单鹄道友哪里得来的丹方?他可曾将丹方与你观瞧?”谷无云不露声色,反来询问田熙。
田熙摇头,“这都是个人机缘,我等都甚少询问,除非单鹄道友自己提起。”
沈子銎叹了口气,这人长的比较高大,生了张苦瓜脸,少言寡语的,这时候却忽发感慨,“我等在这九龙山隐居,便是存了避世的心。于修真界里那些勾心斗角都厌了,只想在此清修。虽然我等不拒绝他人来九龙山,但是胡道兄与明道兄还是会查验,有仇家的,想在这里避祸那是不行的。因此单鹄道友也没什么仇家,应该不是仇杀。”
明玉禹点头称是,“当初单鹄道友来九龙山落脚,是我下山查得他的跟脚。他来历甚是清楚,为人十分和善,从不曾与人结仇,甚至说不曾跟人红过脸。”
谷无云听了暗自撇嘴,心说他若是真这么好,我就不会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了。看来他只是不愿搭理炼气期的修士,或者说觉得炼气期的都比他矮一辈,天然的要充大辈儿。在筑基期修士当中,这应该是个老好人。
众人正在胡乱猜测的时候,阿果从外面跑了进来,“快来快来,我在后山发现一个山洞,里面有些东西,挺有意思的。”
九龙山的人都是一愣,妖兽能炼化横骨,那是要金丹期,就是五阶妖兽以后,但是通常能人言都是要六阶。这个猞猁?嗯?居然是四阶了,这是有多败家,才能把这么个妖兽养成四阶呀!
不管别人怎么想,谷无云抱起阿果,“你在那里看到什么了?”
“一个法阵,祭祀用的。不过我不知道祭的谁。去看看吧。”
众人跟着阿果来到后山。九龙山的人对这里非常熟悉,可是从来不知道后山有山洞,都很奇怪,想看看阿果说的到底是什么洞。
结果阿果停在一块石头边,抬爪子一指,“就是这里。”
这是什么?猫洞啊?还是狗洞?大家看到的是一个只有小猫小狗钻得进的小洞,气氛变得无比尴尬。
“阿弥陀佛,阿果呀!你看看这洞这么小,我们也进不去啊。”洪秀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只是进出的口比较小,里面可是很宽敞。你们不会把洞弄大些么?”
“我来吧!”说话的邱景明,他主修土系功法,开山挖洞不在话下。
众人闪退一旁,邱景明对着小洞口开始施法,将土石不断的向两边翻起。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终于一条百十米长,一人高的山洞出现在众人面前,山洞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空洞。把邱景明累的满头大汗,大口喘气,跑到一边休息。其他人进到里面,仔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