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下去，你必须做好觉悟。”
时睿把枪口挪开，对着地面，“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有办法放弃，你可以选择死亡。”
不再感到痛苦，不再担心任何事，也不用去想任何事，只要放弃试炼就行了……
少年只觉得手里的枪重得过分，几乎要拿不住了。
“时睿，请瞄准我。”付敖看他的眼神中带着鼓励，仿佛开枪后要中弹的人不是自己，“你必须做出选择，你是打算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接受现实中的痛苦，还是要在这个没有顾虑和痛苦，在这个宁静的世界里永远沉睡？”
这是最后一个选择了，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很长的沉默后，时睿叹了口气，“就算是复活，等待我的也只有痛苦吗？那可能还不如就此了解，只是……付敖，我突然感到很好奇，我这种人也能安眠入睡吗？”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但安息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公平的存在了。”男孩微笑着回答道，他已经知道少年的决定了。
“那还好。”时睿这么说着，把枪远远地丢开，一个抛物线后没入亡者群中，看不见了。
“很遗憾，在最后没能帮你完成你的试炼。”
“可你的表情可不想再说遗憾。”时睿摊了摊手笑道。
“也许吧，至少在最后也算帮到你了。”付敖大大的眼镜片上起了一层水雾，挡住了他的眼神。
“也是。”眼瞳之上覆盖着一层水膜，时睿从心底骤然涌上发出大吼的冲动，但他到底克制住了，“谢谢你陪我走这么远。”
男孩点了点头，“是的，这场印象深刻的旅行，我很长时间都不会忘记的……那么，永别了。”
说完，无数的金色光点从他的身体里涌出，顺着若有若无的风飞到时睿目不能及的地方。
“走了啊……”时睿自言自语了一句。
周围的亡者们围了过来。
“额呃呃呃……”
“啊啊啊啊啊……”
他们脚步缓慢，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把他团团围在中间，似乎再等在他说些什么。
时睿觉得很奇怪，亡者们的行为就像欢迎仪式，自己也不再害怕他们了，身处其中反而觉得很安心。
眼睑沉重，他睡了过去，这样，就是安息了吧？
……
“欢迎回来。”
时睿醒来后看到的是最开始的审讯室，自己依旧陷入那个巨大的沙发，书桌后是修伦的微笑。
“这一切……是梦吗？”
“当然不是！”房间角落里，不属于他们两人的声音响起，利奥双臂交叉抱于胸前，一脸不满地嚷了一句。
修伦白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大了些，他站起身，走到时睿面前，“经历了罪恶，又能在最后的歧路承认一切，这样的你有着能治理和审判亡者的才能。”
他伸出手，掌心放着时睿的试炼道具——悼亡者的指南针，“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现在，这个指南针可以寻找那些有试炼资格的人了。”
时睿盯着那个圆盘，几秒钟后把它接回手中，“修伦，试炼……算是救赎吗？”
“如果这样说能让你有使命感的话，也没错。”
时睿接受了这个新使命，救赎更多的人，借此也救赎自己，“我很乐意。”
利奥在疯狂给修伦使眼色，示意他跟自己单独聊聊。
修伦拍了拍时睿的肩膀，“你先在这里，刚结束试炼你需要休息，我一会带你去做相关的交接工作，你要学的东西还多。”
说完，他就被利奥拽着胳膊拖进了墙上的门里。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让他成为死神？”
“没有，这个决定很明智。”修伦淡淡地说道，利奥的质疑他完全不上心。
利奥摇了摇头，“按照规则，他应该被亡者吃了。”
“你如果说规则的话，他本来不用经历这么多磨难的，还不是你惹出来的？”
“明明是哥哥你违背条例在先！”
“我没有。”修伦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们人手不足，我招募新人有错？父亲大人不是也有这个意思？”
利奥张了张嘴，“你这是强词夺理……等等，刚才出来的时候，书收了吗？”
经他这一提醒，修伦赶紧拉着他往回走，如果时睿看到了上面记录……
“你……”他们回到审讯室时，少年站在书桌前，那本用来记录笔记本大喇喇地打开着。
听到身后的动静，时睿转过身，面色如常，“你回来了？我们现在去做交接吗？”
修伦眨了眨眼睛，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利奥紧随其后。
白净的纸张上，时睿的名字下只有这样一排文字和一个暗红色的镰刀形图章——经过罪与痛的洗礼之后，以死神之名重生。
修伦和利奥对视了一眼，指着那个暗红色的镰刀，对时睿说道：“我刚才说了，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首先记住，以后带有这个图章的文件要优先处理，这是顶头上司发来的……”
也不管时睿有没有在听他的话，一把拽住，“走吧，带你去交接，我们很忙的。”
结束之后，他和利奥还要主动去面壁思过来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