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点头望着他走出梨园,回过身坐在雅座上望着台上。整个梨园只剩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这些年了,安逸不是不想收徒弟,只是许多来学艺的年轻人,没个把月也就不来了。大多嫌日日练功太苦,其实不过是嫌安逸太过严苛罢了。
可安逸总觉着练功这东西总是要勤快些的,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这些个年轻人若是唱不好,毁的不只是他安逸的脸面,更是安逸的师傅姚老先生的脸面。
姚老先生北平人人都知道,那是位有名的角儿。可这名人名气大,脾气也是当真的不好。当初安逸拜师时,可是足足跪了他三天最后晕倒在院子里,他才肯收下安逸。安逸是他的第一位弟子,却也是最后一位。
姚老先生没有孩子,直到死时也是孤身一人。他人到古稀才收了安逸这一个徒弟,安逸少年成名,才将要师傅安享晚年时,他老人家就去了。安逸记得那是夏至的黄昏,他哭的撕心裂肺,整个巷子都是悲戚。
从那以后,安逸更是认真对待着,它不再是吃饭的家伙,是师傅和他的一生。安逸待后生严苛,也不是吝啬于教他们,只是这些年来师傅的话总是在耳边回荡“咱们做戏子的,干的是下三流,不管别人怎么说,自己也不能下贱!”
安逸听进这话了,也将它放在心里了。他总想着等自己出了名,师傅也就可以歇着了。虽然姚老先生待他严厉,可他却从不觉得师傅不喜欢他。只是觉得,师傅也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才将自己毕生所学皆赋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