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到了秋天,山里的草药种类都多了不少。可惜乔浣不太熟悉草药,只能稍稍认出其中的几种,例如柴胡、板蓝根、决明子等。
要不是认识的不全,只怕山皮都能被乔浣给搬回家。手上动作从进山开始就没停过,恨不得往背篓里压缩。有些果子太重或者常见的,果皮往衣服上蹭蹭,直接往嘴里送。
听着鸟鸣,闻着花香,得了甘甜可口的果子,坐在田垄旁边开吃,顺便眺望远方的风景,与春游无二差别。碰见小道边上开了一簇簇金黄的野菊花,采下花朵放入背篓,回去晒干后泡水能清热解毒,香味进入茶水中,最适合在秋日的午后饮用。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乔浣背篓里的东西不知不觉满满当当,敲上去宛如大腹便便的将军,器宇轩昂的。
今日撑过还挺不错的,乔浣满意地翻弄了两把后,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野草,带上背篓回家吃饭。从山顶下去回家估摸着时间会晚一些,干脆走小路好了。
小路人烟较少,仅容一人通行,乔浣将袜子绑在裤腿中,又拿了根长棍在前方先探路,免得招惹还是那个不知名的虫子,咬上一口受罪的可是自己。嘴里哼着杂乱的曲调,乔浣心情还挺不错。
耳边静悄悄的,只有风穿越树叶发出的低喃声,凉风习习,绿草如茵,乔浣最终不由自主地哼出不知名的曲调,忽而耳边听到了一阵女子的哭声。
乔浣定在原地,后背开始发凉,扭头左顾右盼。原本可爱的树林忽然阴森起来,凉风变成阴风,惊起点点鸡皮疙瘩。
不会这么凑巧,碰上了女鬼吧……乔浣抱住双臂,双腿绵软起来,没做山多多少少都会有坟头,时不时传出些闹鬼的事儿。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乔浣的理智很快回来,冷静片刻后仔细一听,眉头不由得皱起来。
这哭声跟鬼片中的比起来,实在是太没有美感与恐怖感。完全跟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就是个大分贝破坏工具,刺耳得很。
现在可以去确定是个人。
乔浣赶紧循着哭声赶过去,怕是遇上了什么大事儿。越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扒开眼前的树叶,发觉有一人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哭声正是从她这里传来,定睛一看,是个远房亲戚家的姑娘,与乔浣差不多大,前身记忆少的可怜,故不算熟。
她正前方有条灰褐色的长蛇,有深色哑铃状的横斑纹,体侧的斑纹与背部的斑纹交错排列,头部有成对黑色纹路,眼后一黑带直到口角。
是双斑锦蛇,不具有强烈的攻击性,见到人就跑。此刻却昂起头吐着红色的芯子,也不知道她怎么惹着这条蛇了。
还好是无毒蛇,古代没有研发出血清,碰上烙铁头、蝮蛇、竹叶青只有等死的份。就在乔浣想着该如何驱赶的时候,锦蛇忽而张开嘴巴一跃而前。
“啊!走开!”少女浑身扑腾起来,双腿胡乱地蹬来蹬去,恰好蹬在了锦蛇的身上,这个举动反而更加惹怒了蛇,一双黑豆般的眼中看上去冷淡如冰,嘴中的信子发出丝丝的声响。
下一秒,锦蛇再次往前一跃。少女脑中右晃悠乱,目瞪口诀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眼前的景象只剩下那条狂躁的灰蛇,害怕得闭上了双眼。
预料之中的痛苦并未来临,隔着眼皮发觉眼前有光影在晃动,以及皮肤上的两分。她睁开双眼,发觉身前不知从哪儿来的人,手上捏着那条让自己胆战心惊的蛇尾,飞快地往地上摔打。
啊啊啊这是什么事儿!乔浣捏住微凉的蛇尾,上面细小的鳞片刮得她手有些疼,要知道在如此英勇的举动下,心中的少女心可是在缨缨流泪。
乔浣并未想太多,看见蛇蹿出去,自己也跟着冲出来,情急之下捏住蛇尾,胳膊跟装了发条似的甩来甩去,最后猛然用力旋转手腕,将锦蛇狠狠丢去远处的草丛里。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想来这蛇不会再回来了。乔浣觉得右手隐隐发烫,她转过身蹲下来,关切地问道:“你可有被咬伤?”
少女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亲戚家的傻姑。
“你……”
乔浣没等她回答,自顾自地掀起裤管以及衣袖,即便锦蛇无毒,被咬伤也不是好受的,只希望不要被感染才好。
“我并未被咬伤,多亏了你的帮助。”少女弱生生地说道:“你跟从前有些不同了,看上去不像个傻子。”
“忽然就清醒了。”乔浣不想过多解释,她搀扶起少女,忽而想起了她的名字,“你是叫云……”
“红云,我叫乔红云,我们小时在一起玩过的。”少女笑了笑,脸上彤红一片沾着汗珠,想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苹果一般可爱,“我就说了你怎么会忘记我,小时候我从家里偷了两块糖,还分给了你一块呢!”
乔浣将背篓里的东西装好,柔声道:“天色已暗,我们还是赶紧下山,否则晚了山里不安全。”
两人开始一前一后的下山,乔浣回头好几次,发觉乔红云都落在后面,一瘸一拐地走得不利落。眼看乔浣眼神袭来,红云赶紧跟上前,生怕对方生气。
似乎有些不对劲,乔浣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啊。”红云低头看去,挠挠头:“躲蛇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破了点子皮。”
裤管上有血迹渗出,乔浣蹲下身,缓慢的将裤腿卷起到膝盖以上,果然见有板块手掌大的摩擦伤痕,走路扯到膝盖,不疼才怪。
乔浣后悔方才没注意到这些,放下背篓,半蹲着身子拍拍后背,“上来。”
“我能走的,不是很疼。”红云不想太过麻烦乔浣,回家的路还有好长一截。
“放心吧,我背得起。”乔浣不容分说地上前将乔红云往身上背,“我们要在天黑前回家,况且你腿上的伤也不好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