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味
南絮
四月,一阵清风从我的耳根绕到我的发梢。又是这股熟悉的味道,槐花的味道。
爷爷家有一棵老槐树,盘虬般枝干倔强的伸向我的窗户,枝干上被岁月抹去了几块皮,凹进去几个窟窿。我喜欢那扇面对着后院的窗,因为我可以透过那里看见我的那位老朋友。我喜欢看着他并想象起满枝儿丫花儿的样子,我开心了!他便向我招手。“为何你还不开花儿呢?”我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清明过了不久,槐花终于开始开了。
清晨,槐花的清香在院子里乱窜。我激动地跳起来拉着爷爷来拉槐花。竖在房角的那根长杆每每这时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爷爷站在梯子上,举起杆,钩住花枝,然后猛的一扭,脆脆的“啪”的一声,花枝在空中打着旋,带着一阵浓香飘落下来。我便捧着筛子在下面追着飘落的花枝,边喊着“太多啦!大多啦”!爷爷在梯子上看着我呵呵的笑着。
菜筐里青白色的花儿,绿绿的花萼,晶莹的花瓣如串串剔透的水晶,鹅黄的花蕊不时散发着醉人的清香。爷爷用早上挑来的泉水清洗这些花儿,然后在锅里温好了油,把花儿一股的倒了进去。接着就是“噼喱叭啦”的声音,不过一会,“白仙子”就成了“黄仙子”,爷爷把炸好的花儿放在盘里。我轻轻地用手撮起一点就往嘴里送,烫得我直吐舌头“香!真香!”
爷爷在我回来之前就发好了面。但在奶奶中风之前,这都是奶奶的事。最初爷爷发面的时候,要么是一脸的面粉,要么是一手的面糊。但我们仍然喜欢这么玩,乐此不疲。
而现在爷爷已经像个魔术手一般,三两下就把面团变成了面饼,把面饼又变成了包子,上笼,烧火,揭盖,然后爷爷就模糊在水汽中……
开饭了,桌子支在槐树下,花瓣零零碎碎布满院子的每个角落,偶尔飘下一两朵,落在盘子里,我和妹妹便争抢着吃。其实我不喜欢吃槐花包,但爷爷却总说好吃,还要在面前夸赞一番:“这包子的味道真好。”还告诉我“以后就吃不到了!”
走的时候,爷爷拖着蹒跚的步子,将我送到村口,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
坐上车,窗外,一树冰清玉洁的槐花。我蓦然觉得,爷爷的爱诚如这朴实而又圣洁的槐花,虽然平凡却又凝重而深沉,足以让我一辈子去细细品味。
四月的风拂过脸庞,一缕醉人的幽香潜入心底,淡淡的花香中,我想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