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毗气血翻涌,压下的伤势在度发作,血早已深了玄裳,他情知不能久战,运气与枪,欲强开一道缺口,先脱身在谈后事,但林业平似猜出心中所想,提杖加入了战圈,周遭甲冑在康越的命令下按兵不动,唯有在姜毗强行冲出的时候才会出手阻拦。
山中的老虎如若掉入猎人的陷进也不能立马持刀给最后一击,因为那时的老虎更加凶猛,于是猎人就会饿他四五天,等老虎饿昏了在做计议,此时的姜毗多像掉进陷井的一只猛虎,那数百猎人只等他力气耗尽的那一刻。
林业平冷晒的瞧着那需借银枪才能勉强立住身形的姜毗道“你冲不出去的,缴械随我回孟津渡。”
姜毗冷嘲道“跟你回去也行,但是你的小妾要轮流给我侍寝。”
林业平脸色铁青喝道“你找死!”
姜毗冷眼瞧着他的恼羞成怒。姜仁!这个姜仁虽有小智,但全然不顾大局,妄想借助藩王之力打击朝堂,纵然得逞又如何?他背后集结起来的力量在大,但正面冲突时,又如何比得过中枢的权威?徒然令自己夹在中间难做,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是否同时侍奉两后引起了她们的疑心,所以才出此下策!
可这样一来,与齐王又有什么不同!
姜毗挺了挺身子道“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撤回前往七香坊的人。”
林业平冷哼道“你的酒可能还没有醒,此刻的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谈判。”
姜毗道“你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我若落在你的手里免不得缺手断脚吃尽苦头,但却能苟活于世,你如果不想我秋后算账,就把那些人给我撤了!”
林业平眼珠一转笑道“如此,你便弃枪。”
姜毗手一紧,但很快释然,冷冷的瞧着林业平,沥血枪掷出,在他身前三寸出没入石板,激起尘土四扬!
林业平挥手道“绑了。”
那三五甲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绳迎来,林业平踱步于姜毗身前,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戏谑的目光令姜毗心怒喝道“信不信我把你眼珠给挖出来!”
林业平笑的更加灿烂,似乎旁人的痛苦是他快乐的源泉,俯身于姜毗耳边轻声道“我倒是愿意放过他们,但七杀堂的哪一群家伙行动起来可十分迅速,我也不知道此刻你的那一干朋友究竟如何。”
姜毗侧脸,眼风如刀,冷冽如冰,给是仙人也胆寒,他眸中毫无恼怒之色,唯有平静!平静的有些骇人,这平静的眸林业平的笑容也顿了顿,侧头不与之对视冲康越吩咐道“将他押送至刺史府。”
康越拱手,这时,忽一道暗箭袭来,这柄暗箭是冲着康越来的,但因他这微微躬身,暗箭直接贯穿了左手边那一名甲冑的咽喉!其余人大惊,纷纷调转枪头,于那暗箭袭来之处。
“康军!有一群黑衣蒙面的人围住了宅院。”
康越眉头一皱喝道“那宅子外的驻军呢!”
那前来通秉之人声泪俱下道“都死了。”
康越眉头紧锁,仅仅一墙之隔,那安插在宅子外的甲冑竟无声无息的死去,绕是他也无法想明白。林业平瞧了一眼姜毗心下将这一群突然而来的家伙当做了前来营救他的人,但听到通秉的姜毗也满是诧异,但这诧异很快被欣喜取代,因为此时便是能够脱身的好时机!
只要能够挣脱这惹人恼的麻绳!
“固守四周!”康越大手一挥,身上肩甲叮啷做响。
一时间,宅院寂静了下来,约摸一刻,从那高墙外突然掷出许多瓶状物,紧接着这些瓶装物散发出浓烈的黄烟!这烟,令不少甲冑纷纷捂鼻干咳。
硫硝烟!
姜毗认得这烟,是以硫磺,硝石加以提炼,多为道门练丹时所产,此烟若多闻一些便会呼吸急促,全身乏力,自前朝炼丹师发现此烟功效后便一直作为官府缉凶时所必备之物。
烟,遍布周遭,林业平心中暗道不好,便俘过姜毗想要逃离,姜毗自然知他心里的小心思,卯足了力不让自己身躯移动分毫,看向那数步之外的沥血枪就要抢夺,却忽然肩头一疼,半跪与地,口中一抹嫣红喷将而出,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毫无血色,林业平怒道“好,那我便杀了你。”
伏火杖高高举起,却突有一道寒芒向他袭来,林业平横杖于胸,一柄大刀掉落于地,姜毗手腕轻翻,大刀以落于手掌,绑于身的麻绳纷纷断裂,林业平满是不甘,此时的墙头却有数十道黑影踏墙而入,与那一干甲冑打作一团。
姜毗瞧了一眼林业平,沥血枪以重入掌中击开那还要阻拦的甲冑道“你的命,我要了。”
虽不知这一群人从何处而来,但他们的到来令甲冑不得不回防,这对姜毗而言是个好消息,足尖轻踏墙体,一跃而出,林业平纵使有心想阻,但身前那亡命刀势的黑衣人逼的他不得不持杖回防。
姜毗急行与长街,向着那七香坊而去,但没行多远,身前被一身影挡住了去路,还有一匹马。姜毗瞧不清他的脸,因为他的整个身躯都潜藏在了黑袍之中,强忍下喉头那一抹血腥,枪指黑袍男道“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黑袍男道“我并非你的敌人。”
姜毗无心浪费口舌,足尖轻动,沥血枪直冲黑袍男而去,后者毫不惊慌,淡淡的说着“三刻前,七杀堂的人袭击了七香坊,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为掩护那两人逃跑被活捉,两刻前,一个小叫花背着一个死人闯进了七香坊,后在我的安排下逃离七香坊。”
沥血枪堪堪而止,姜毗忽然想起方才的黑衣人,莫不是正是眼前这个人指使的?姜毗皱眉瞧着他,男子缓缓取下了头顶黑袍道“世子殿下,许久未见。”
姜毗满是诧异“是你!”
唐怀周静抚马匹道“是我。”
唐门三绝早年间浪迹江湖,行侠仗义,多的是江湖美谈,但三人理念不同,唐怀周认为江湖中的侠客不过是武夫,一心想要报效朝廷,而唐清文则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经千人甬一行之后,唐怀周终投河涧王怀抱,唐清文身死白骨菩萨之手,唐三娘便隐居与院,在不问江湖事。按理来说,他与林业平共同效力于姜仁,此刻突然现身……
唐怀周看姜毗满是怀疑也不烦忧,轻拍马背道“我是来救世子殿下的,这匹马虽比不上世子那匹,那也是良驹,日行一千夜行八百!”
姜毗看那白马步步而来心生疑虑道“你是何意?”
唐怀周道“报恩。”
姜毗反问“何恩?”
唐怀周道“我二弟唐清文之恩。”继而又道“世子,如若我想对你不利,又何必大费人手将你救出,你可以不信我,但你能信清文!”
白马在姜毗身前打转,低眉顺眼的像个小媳妇,姜毗轻抚马僵道“你要我去借兵。”
唐怀周点头“此举,是能够解世子你如今危难的万全之法,由此往东行不过五百里便可抵达江州,那是长沙王的驻兵之地,江洲此刻由其子姜翰统领,若是世子能够从她手中借到兵,定可解燃眉之急。”姜毗沉默不语,唐怀周又道“郝万通那匹夫被人利用到恰到好处,若是将来生了变故,大可将所有祸事都推给他,七杀堂本为上官阳逸手下组织,这番动静如果他们离开金陵免不得将世子你的行踪说给上官阳逸。”
姜毗侧头冷冷道“你说什么?”
唐怀周拱腰道“世子所行之事,我唐怀周定不与旁人乱嚼,今日来此,只是为报世子对我唐门之恩。”
姜毗紧握马僵咬牙道“唐怀周,你好深的心思,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若想两边都讨好,往往两边都无法讨好,不要令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唐怀周恭敬道“这个自然,旁人绝不会知道我来过金陵城。”
姜毗冷哼一声问道“其他人可都安好。”
唐怀周点头道“除与世子同行的白发女子外,其余人皆安然无恙,世子也不用过于忧虑,今夜拿而不得,此女定当作为人质,邀世子上钩,林业平此行目的只为世子你一人,段不可能伤她性命。”
姜毗闭上双眼吐出一口浊气道“明日,日落时分我便会赶回,在此之前,我要你做我耳目,更要知道她被关押与何处!”
唐怀周一拱手道“世子放心,我定当迂回护他们安全。”
姜毗翻身上马,不知为何天门道人的话此时却浮现与脑海,摇摇头将这莫名其妙的思绪抛之脑后,马鞭一扬“驾!”
唐怀周久久未动,因为他知道有一个客人要来了,姜毗离去约摸一刻,长街上土脸叫花跑的飞快,看唐怀周挡在身前拼命晃手叫着“让一让,我有急事。”
唐怀周道“如果是为了你兄弟,那大可不必跑去送命,因为他已经安全了。”
朱常隶一滞停下来急行挠头道“你是谁”
唐怀周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只交代你两件事,你回去说于他们听。来,附耳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