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蘅几个人走进公寓二楼的运动员自助餐厅时，已经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用餐了。
“哎呀，姑娘们和教练都太辛苦了，怎么一练就练到这么晚！”餐厅管理员一边小声感叹着，一边帮大家打开餐台上的盖子。
就算每样菜剩的不多，但餐厅工作人员们仍然兢兢业业，小心地维护着菜饭的热度，等待着最后几位加练的队员和教练们用餐。
或许是心情不佳，或许是太过疲劳，陆蘅觉得自己毫无食欲，只嘟着嘴随意捡几样青菜、水果放进餐盘。
一转身，陆蘅发现黄颖儿、李晓辰、何蕤跟李雅婕已经在一张四人桌坐好开吃。再看看，海彬与杜飞也占据了一张双人餐桌，狼吞虎咽。而只有林嶂是一个人坐在了另一张桌子前。
林嶂一边吃着，一边看到陆蘅在东张西望找座位，便冲她扬了扬眉毛。可没料到陆蘅仿佛故意没有看到他的招呼似的，端着餐盘就往另一张桌子走去。
这鬼丫头！林嶂想着，干脆大声喊道：“陆蘅，过来坐这里。”这下子，陆蘅没办法再躲，只好坐到了林嶂的对面。
林嶂看了看陆蘅餐盘中寥寥无几的菜，故意问道：“吃这么少，减肥啊你？”
“没有……”陆蘅嘟囔着，夹了片青菜塞进嘴里。
林嶂笑了笑，连着扒拉了几筷子米饭吃下，轻声说：“你说，刚才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陆蘅的筷子停住了，片刻，她摇摇头，答道：“没有。”
“到后来，你们每得一分，你就要冲我狠狠地瞪上一眼。以为我没看到？还说没有。”林嶂说。
“您是主教练，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咯。”陆蘅没好气地说。
林嶂哈哈一笑，把碗放在桌上，接着问道：“如果，我让你和黄颖儿、何蕤、李晓辰、李雅婕，对，再加上王萱和薛梦繁几个首发，你有没有信心打赢全主力的俄罗斯女排和美国女排？”
听到这话，陆蘅抬起头，诧异地望着林嶂。
林嶂的眼神里，有些光在闪烁，也充满了期待。
林嶂似乎非常期待陆蘅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林指导……我不知道……”陆蘅吞吞吐吐地说。
的确，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她还没有看到过这个赛季俄罗斯女排和美国女排的比赛视频。
“这两个对手是世界顶尖强队。”林嶂说，“和她们比赛，什么样的困难场面都有可能出现。如果在哪一个关键球上，就比如说决胜局打到14比13的时候，裁判突然出现误判了，就是把你的好球判为持球违例，就是判网前的黄颖儿或是何蕤触网……你们应该怎么办呢？摔护具不打了？”
陆蘅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林嶂在刚才的训练中会做出那么蛮横、冷冰冰、不讲理的罚分举动。
“小蘅啊，有时候一场比赛的胜负，并不是运动员、教练员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完全掌控的。虽然已经有传闻说国际排联将试用视频辅助系统来解决裁判误判的问题。但现在，比赛场上仍然是以裁判的人为判罚为先。”
林嶂接着说：“裁判也是人，人的神经有不同的反应速度，人的思维也有主观、客观。同样，什么人也都会犯错。所以，我们不能够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自暴自弃，甚至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就算我们不能纠正别人的错误，我们也要尽力把自己做到最好。你明白吗？”
陆蘅一边听着，手中的筷子一边下意识地在餐盘中拨拉着。
她突然觉得自己刚刚在训练场质问林嶂，摔护具的种种举动太过于幼稚，一种巨大的愧疚感不由得冲上了心头。
“对不起，林指导……”陆蘅轻声地道歉道，“我刚才还那么恨您……”
“你看，我说对了吧。”林嶂笑着摸了摸陆蘅的头，“我就知道我都那样对你们了，你要是不恨我，就不是陆蘅了。”
停顿了片刻，林嶂感慨地说：“其实，我很高兴你今天的表现。第一，你虽然犹豫了，但最终没有走出训练馆。第二，你没有再一次在我面前哭鼻子。还记得我的要求吗？”
陆蘅狠狠点了点头，答道，“我记得！只有在拿到奥运会冠军之后，才能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