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宇峰就站在那里，笑了笑，说：“你知道，我很爱闻英。从她第一天到华阳女排报到，我在华阳市体育训练基地见到她那一刻起，就喜欢上了她。可是我哪里知道，她其实心里早就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林嶂！”
古宇峰的话让林嶂愣住了。
看到林嶂的神情，古宇峰接着说：“闻英很聪明，她知道那时候的你已经跟嫂子相恋，甚至可能很快就要谈婚论嫁，她就只能把那种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看出来。我那时候花了很多心思去追她，一开始无论我怎么表白，她都不同意，直到中国女排在华阳打女排四国赛的那天，她却主动喊我出来，说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古宇峰盯着林嶂的脸，说，“那天晚上比完赛，她从国家队的驻地酒店溜出来，让我带她去吃宵夜。没想到吃着吃着，趁我去洗手间的功夫，她就一个人灌了整整一瓶红酒下肚。看着她一身酒气，烂醉如泥，我怎么好送她回驻地酒店？那不肯定会让队友、教练、领队知道啊。我就只能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开了间房间，帮她整理、收拾好，让她躺着、睡下。我自己呢，傻了吧唧的坐在床前，就那样整整坐了一个晚上，我真的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你……”林嶂愣住了。
“林哥，林指导！”古宇峰问道，“你知道，那天，闻英什么要喝那么多酒，直到把自己灌醉吗？”
不待林嶂说话，古宇峰便大声喊道：“那天，整个华阳排球圈都知道，是你林嶂订婚的大喜日子！”
“唉……”古宇峰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第二天一早，我特意早早地送她回国家队的驻地酒店。也活该我们倒霉，不小心被许仞碰到了。许大主任那时候年轻气盛，亲自担任中国女排领队，管队多严啊。他当机立断开除闻英，还加上一句什么‘永不录用’。后来嘛，你也让华阳男排把我赶走，其实……我觉得我挺冤的。”
古宇峰看着林嶂的眼睛，又说：“可是，我不恨你。在华阳男排那几年，你多么照顾我们这些小兄弟，我就是把你当大哥的。可我又是那么爱闻英，我怎么能把她的心事告诉你？我当时就想着，你误会我，我挺着，你恨我，就让你恨吧。好在，那天之后，闻英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我又觉得，甭管失去了什么，我也值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还分手了。”林嶂迟疑了一会，还是吞吞吐吐地问道。
古宇峰突然有些颓唐地摇了摇头，说：“来日本这些年，我们就一边上学一边打球，两个人住一间十来平米的小破公寓，也挺温馨。平时上学之余，我会打几份工，在居酒屋给人家洗碗端盘子，装孙子赚钱。我不但让闻英过得开开心心的，还攒够了在东京旁边卫星城买房子的首付，我甚至想好了，我们买了房子的那一天，我就向她求婚。可……”
看到古宇峰欲言又止，林嶂追问道：“到底怎么了？”
古宇峰看着他，说：“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闻英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你。她甚至睡着了，说梦话都会喊出你的名字……”
林嶂彻彻底底地呆住了。
房间里又是一阵寂静。
“我该走了，一会你的队员们都要回来了吧。让她们看到我这样子……谁知道会有人议论些什么。”古宇峰说着，却没有迈开脚步。
他突然抬起头，充满期盼地看着林嶂，接着说：“这些年虽然也过了些苦日子，但我把闻英照顾得很好，我问心无愧。现在她孑然一身回了国，我想，她一个女孩子接下来肯定要面对很多的困难和心酸。如果可能的话，林哥你……多帮帮她。其实，这也是我这次来找你的一个目的。”
林嶂点了点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古宇峰说着，笑了笑，“闻英是个傻姑娘，她始终有个梦想，就是希望能够有朝一日，重新穿上那身胸前印着五星红旗的球衣上场比赛。以前，我总是笑她，说国家队已经‘永不录用’她了。直到最近，我听说林哥你当上了中国女排的主教练……”
看到林嶂迟疑的眼神，古宇峰连忙说：“这些年你没有看过她打球，可能不知道，虽说闻英快30岁了，可是状态保持得很好，是日本国内杯赛冠军队的成员。甚至连日本排协都找过她，希望能够归化她入籍，替日本女排打球。但闻英说什么也没同意。我知道，她心底忘不了的是中国女排。她就算吃不上饭，永远都打不了球，也不会站在网子另一边，为其他球队跟中国女排对抗。”
顿了顿，古宇峰最后说：“林哥，在华阳女排的那两年，你一直把闻英当成最疼爱的小妹妹一样。我知道，甭管生活多么艰辛，但她人生中的愿望并不多。现在，你和嫂子生活得很幸福，关于你的愿望她是永远无法实现了。但关于排球的愿望，也是她矢志不渝的梦想，我觉得你是有机会帮她实现的。”
林嶂紧紧地盯着古宇峰的眼睛，半天，才说：“时间不早了，队里晚上还要开会，你先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