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和感冒是两回事，感冒和发烧又是两回事，李闲感觉感冒和发烧是无所谓的，唯独受不了咳嗽。
初一的时候，李闲是全班最瘦最矮的一个。瘦吧，估摸着大概也就六十斤，矮吧，有次挨批站在那儿还没班主任坐着高……
班主任还他么是女的……
那年冬天李闲发烧了，那时候好像还有非典什么的吧，记不清楚了，反正李闲对这方面是完全无感的。班里每人都有一个温度计，李闲量了下，快到41度了，班主任让叫家长来接他回家养病，然而……李闲他么的记错了手机号码的一个数字，于是就这么愉快地扛过去了……
从那以后李闲就几乎没有再感冒发烧，嗯，从那以后也变得越发地安静，应该一定也是这个原因……
但李闲唯独忍不了咳嗽。
记忆里有三次印象很深刻。
第一次是在高三，晚上突然就醒了，拼命地咳，怎么都停不下来，李闲用手使劲儿掐着脖子也没用，咳地撕心裂肺，最后一个人跑到厕所里，咳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站不起来……
第二次是在21岁的时候，也是晚上突然醒了开始咳嗽，使劲儿咳几下会停三五秒钟，然后就感觉嗓子痒得离谱，接着撕心裂肺地咳。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李闲出去买了药……小儿止咳糖浆……哈哈，毕竟李闲吃药都是一片一片的吃，吃医生开的散装药一顿能喝一大瓶水下去……
第三次，也是距现在最近的一次李闲反而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大概22岁之后，李闲的人生就变得很无趣了，每天都是千篇一律，所以才记不得了吧……
张笙昨天就咳了一晚上，李闲很清楚那种痛苦，可仿佛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咳了一晚上，肺差点儿咳出来，俺妈说明天带我去医院看看。”
李闲咬着嘴唇想了想：“买点儿那个枇杷做的那个药治咳嗽非常非常管用好像是喝的”
“苦吧？”
“不苦啊苦药我都不吃能吃胶囊就不吃片片还尽量选有糖衣的”
李闲百度了下，觉得念慈庵枇杷膏还不错，截了个图发给张笙：“我喝的那个找不到了很早以前喝的感觉这个比那个好你试试现在还咳吗？”
“我是嗓子引起的，就晚上咳。”
“我有三次是晚上睡着了之后突然醒了?就开始咳嗽控制不住我捏着嗓子拼命咳都不管用”
“想象那个画面，极其痛苦［哭笑］”
李闲轻按着嗓子回忆了一下，有些后怕：“咳一下停几秒钟又开始咳也是就晚上连着咳出来几口气感觉肺都扁了”
“肺扁了没？”
“扁了。。。就像两边肋骨往中间挤一样疼。。。”
“那你不能感冒，比较恐怖！”
“我就是喉咙里有什么抓一样咳一下好一点儿过个三五秒又来”
“嗯，白天不咳了，对了，昨天谢老师家小孩儿好像回来了。”
“哥哥？”
“嗯，我不认识。”
“瘦且黑？”
“挺瘦的，不算过分地黑。”
李闲摸摸脸，略傲娇，哈哈，作为一大家子里最白的那个，还是很值得骄傲的……
“那你猜对了哈哈”
“内敛性格，跟你一样。然后回来书包又落谢老师那儿了，我现在除了自己啥都能丢。”
李闲很确定张老师又要开始自己的丧日常了，撑着下巴无奈地叹了口气：“忘性真好”
“想失忆。”
“忘了我咋办？”
“你记着就好了啊。”
“那你失忆吧到时候我写本书让你看”
……那时候李闲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因为失忆这种三流电影擅用的手段怎么可能出现？而且对于李闲这种写文章八百字自动结尾的人来说，写本书？怎么可能……
“写什么啊？”
李闲愣了下：“没想过很多吧”
“慢慢想，你看我模仿的这几个字怎么样？”
张笙发过来两张假条，李闲把图片放大，比较了一番两个签名，哭笑不得：“厉害相似度80往上”
“哼，厉害吧？同事说只有我能这么干。”
呵，李闲不服气地拿出纸笔，决定和张笙比比：“等会儿啊让你看看我仿的”
“嗯。”
三分钟后，李闲歪着头有些发愁。
六分钟后，李闲越写越急躁。
九分钟后，李闲已经写满了整张纸，然而还是只有两分像。
气急败坏地拍了照发过去，李闲备受打击又觉得张笙厉害得一图糊涂。
“You are tiancai”
“I am feicai”
“哼，然而没有用，依然出不去，要核查名单，跟办公室核对。”
啊？模仿着玩儿啊？
李闲把“二分像”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那你这是干啥？”
“自作聪明，以为出的去。”
“噗嗤！”
李闲没忍住，笑了：“被抓了？［发抖］”
“没，同事拿着没出去，段长签名，校长签名送办公室，再留个条给门卫。”
李闲笑得快断了气，觉得张笙蠢萌蠢萌的：“一看都没请过假流程都不知道”
“请过啊，但是没按流程，直接旷工。我们校长找不到人，每次都找不到，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发微信不理，打电话不接……”
“……”
李闲觉得自己还是挺幸福的，至少自己的领导找他十次有九次都找得到，虽然自己只找过他两三次，嘿嘿……
李闲又想起那个“万言书”老师，遇到这种领导是真的够伤人的，这种人怎么成为校长的？而且屁股仿佛还挺稳。
“万言书”老师后来找到了教体局某局长，局长倒是和蔼可亲暖言劝慰，并答应做主让当事人给她道歉。
然而她并没有等到只言片语的歉意，校长们还是那些校长们，校长们还是那些忙得屁股不沾椅子的校长们。
李闲不清楚以前他的校长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只是个普通学生而已，跟校长也不熟，其实他连校长叫什么都不记得，但他记得自己的班主任老师。
有次有个同学被批评不服气，当场掀了桌子，走到讲台上指着班主任的鼻子骂他，他什么也没说，他并不是那种文弱书生。
有次班里有个女寝闹钟没响集体迟到，从那以后他就每天早上跑到女生寝室楼下面喊她们起床，换作李闲，一定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吧。
有次他得了重感冒，不停地咳嗽，但面对着我们的时候他会忍住，一直带着笑，转身写板书的时候才捏着喉咙压抑地咳几声，用沙哑的嗓音给我们上完了课。
……
直到，有次他晕倒在校园里，再也没有醒过来。
有这样的老师，校长可能也不会很差劲对不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