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顾莫庭并没有做多余话语。
冥冥中总觉得有一道看不见的光墙挡住了他和她,他在这边,她在那边。
他向前,她退后,那道光墙随之移动,他也许如果强行,那道光墙就变的更宽厚,他不敢冒险,他怕他的着急推走她。
他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想大胆向前,他像在雾里云里,看不清明硌。
但他清楚自己的内心。
明硌和毛娜娜一起下班,本来毛娜娜是约了自己男朋友,结果男朋友加班,只好捉着明硌陪她一起去逛商场,明硌没什么事情,正好也想买点东西,便答应着。
两个人挑选着各自的东西,毛娜娜说她要给她家大帅哥男朋友准备圣诞节礼物虽然还有一个多月,所以明硌刚结完账就被她架着去看钱包,没有挣扎余地。
“明硌,不瞒你说,你也看见了,我在A市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我是跟着我男朋友才在这里定下的。”拿起一款名牌钱包,毛娜娜左看右看,又拿起另一款,比对,“所以啊,我很爱他,准备给他买个贵重一点的礼物。”晃晃手中钱包,“他平时特别节俭,做什么都不舍得花钱。我也在省钱,我们两个一起努力,扎根在这里。”
“嗯,”明硌点头很肯定的说道,毛娜娜看了看明硌:“跟你说这些只是因为我没有别人可说,父母当时因为我和他在一起,气的都不见我,我又是家里独女,平常虽然和父母也打电话,但就是聊聊平常,根本不敢提他。”无奈的样子让明硌感觉到了她的为难,她知道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困难,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对于她而言,她从来不曾对别人谈起自己的事。
有时候别人听说者说话的时候那种怜悯的表情,说者没有很可怜,或者还乐在其中,只是需要发泄罢了。
每个人的发泄不同,后来她就开始对自己的日记本用写来发泄,因为她知道她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改变什么,直到隽哲有一次问到,她不想骗他瞒他找借口,索性就说了。
当时,隽哲发自内心地说道,以后她一定会特别幸福。
“我还是第一次因为这些事情没有接收到别人对我的可怜。”毛娜娜苦笑,她说出来心里真的好多了,她连一瓶酸奶都舍不得喝,衣服都是网上淘的便宜货,从来不在品牌店买衣服,这些都是她曾经和现在在经历的,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苦,因为有他在,她总是能感觉到在这个偌大城市里的归属感。
而且,只要两个人勤快点,省吃俭用,合理规划,一定会很快攒够首付,买下房子,扎根在这里,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家了,她真的不想再因为房东要用房子而到处搬家了。
只是,距离攒够首付,遥遥无期,哎.......
“买完之后,我们去吃饭?”明硌没头没脑来一句,“我请客,作为你的小后辈。”
毛娜娜看到明硌眼中的笑意,一时间,袭上心头的疲惫感也随即消失。
明硌笑起来真好看,连她这个女人都挪不开眼,不过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明硌发自内心的开心。
两个女人就这样由开始的点到为止到两厢心思澄明。明硌也很高兴,和娜娜做了朋友。
“牛排?”
“OK!”
明硌询问完招手一辆出租车,报了地名,“那家店是我大学时候最喜欢去吃的,两年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如果不在,我们再吃别的,行吗?”
“当然行,反正你请客,你说的算。”
心里忽然暖了一下,这样的对话,小小赖皮也曾是她惯用的。
熟练的找到以前常坐的座位,“太好了,还在,这是我以前常坐的位置。”明硌有点小小的激动,毛娜娜心里悄悄感叹,大学就来这种高档餐厅吃饭,真是奢侈。不过看着明硌的气质,她也就不足为奇了,这是需要多少钱多少阅历才能出尘这么淡然平和的与世无争。
吃的东西上来,两人纷纷感叹好吃,又多要了两份餐后甜点,只是看过菜单的毛娜娜有些犹豫,举手道:“大小姐,首先说明,我还不起你这顿饭。”
“反正你也要请我吃饭的。”调皮的语调,让毛娜娜心安理得的又加了份冰淇淋,明硌也追加一份。
“明硌,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去下洗手间,好像吃的有点急了。”捂着肚子的毛娜娜刚想转身便想起什么,又回头,“帮我看好钱包。”
明硌点头称好。
窗外,好像情景再现一般,同样的窗外,同样还是繁华热闹的夜景,却好像又看到那两个女孩被骚扰后站起身来,直接泼人家酒后来直到逼着人家给道歉,湾湾拉着她出去之后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他们餐厅经理也出来道歉,还给了她们两张会员卡。
黎湾湾,性感的腰细腿长大美女,却偏偏说她长得太招摇,明硌撇嘴,明明她是被她所累好不好。打打闹闹......
乒乒乓乓...,明硌皱眉,这家餐厅真是个惹事餐厅,她都两年没来了还是会给客人“惊喜”。
又摔了一二个盘子的声音,明硌本没有那个好奇心去看,只不过她想看看服务员叫出来的经理是不是还是那个经理,据说后来还想追求湾湾,被湾湾一口回绝。
但还是便宜了她们寝室其他五个人,因为他想见湾湾,所以她们有了更多优惠来这里吃饭,不知道有没有因为徇私被开除了。
抱着幸灾乐祸的想法明硌转头看向那边,只是没看到那张面孔熟悉的经理。
明硌却一个起身冲了过去,一个晃神,娜娜竟然跟一个女人厮打起来,来不及多想,那个女人看着很年轻像个大学生模样手劲大的很,死死拽住娜娜的头发,她竟怎么也扯不开。
而娜娜被人抓着头发牵制住,反抗不了分毫,只能也用手抓着她的手,减轻头发被撕扯的痛楚。
围观的人不少,却无从下手,如果那个女人使劲好像头皮都会被扯下来,也都不敢贸然帮忙。
明硌不想做小人,可娜娜弓着腰直哭,那个女人疯狂的在喊,好像她被人揪着头发不能反抗一样,以前她虽然不打架,但是湾湾却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别人的事情,但是一看见女孩子被欺负啊,被骚扰一类的,湾湾都绝不会袖手旁观,每次她都要帮忙,最后她还真是学到不少“本领”。
僵持间,那个女人立即用另一只手抓上去,娜娜又去抓那只手,这只手空下来却抓了不少头发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趁着那个女人不注意,明硌即快又准的蜻蜓点水,让那女人杀猪叫的松了手。
不管谁对谁错,先分开对方才是,而且她相信娜娜绝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把娜娜护在身后,这位女士的先生也是,就在旁边一脸纠结的看着,也不劝劝,护短护的太过分了,这么短暂的时间能有什么大事让两个人这么生气。
那个女人因为在明硌这吃了亏,发了疯似像饿狼一样扑向明硌,边走边谈事情进来餐厅的顾莫庭,本来一脸放松,忽然脸若冰霜,杀人似的冲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半厘米长的指甲直直地停在明硌眼前,估计她的指甲再长半厘米,明硌的脸上不掉一块肉也要被她扯下一块皮。
明硌来不及躲,毛娜娜也看傻了竟忘记拖明硌远一点,顾莫庭不是都教授,瞬移不了,但服务员和经理却已经眼疾手快的一人抓住一只手费力地拦住了那个女人的疯狂。
“啊....”那个女人用了汉语的四个声调演绎了啊字的读法,震耳欲聋,整个餐厅早已经目光投向这边。“你是个死人吗?就知道站在那里,就知道护着那个贱人...”最后的人字拖长音调,刺耳的很。
旁边的男人木讷地看着她:“我没护着她。”
明硌一直护在身后的毛娜娜忽然冲上来要去打对面那个女人,却不想被一直没有动作的那个女人的先生先明硌一步一把大力拽住,有些粗暴。
毛娜娜反手一巴掌,打的清脆利落。
双手停在半空,鼓着劲儿尖叫,“为什么?为什么?”声音陡然尖利,直转上扬,充满控诉,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娜娜。
毛娜娜克制自己浑身的颤抖,指着站在餐桌一旁一动不动,甚至脸上没有一丝该表现出来的表情的她所谓自己最爱的男人,不可置信地后退:
“我每天晚上回家不是吃泡面就是清粥小菜,连放个香肠都舍不得钱,就为了每个月能把工资多省出来,我们能早日买房子结婚,踏踏实实过日子,我都二十八了,我把积蓄都给了你,可你呢?”因为头发散乱染着脸上的鲜血,毛娜娜看起来近乎失常,她疯狂的想杀了这对狗男女,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看过菜单,怎么会是他们两个这样的人消费得起,而他竟然带着这个女人来这种地方吃饭,她刚刚还看到他送给她一枚金戒指,如果不是她听到他的声音,他那么肉麻讲的那些话,他那么让她熟悉朝夕相对的脸,她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还要傻多久。
边说边瞪他,眼泪不争气地大滴大滴不由自主的滚落。
明硌盯着毛娜娜,她满眼绝望的看着那个不吭声的男人,刚刚娜娜还说,要趁着双十一某宝打折给他大帅哥男朋友买几套好一点的衣服,他出去谈业务需要穿的好一点,不然会被人家瞧不起,他的钱包都用破了,给他换一个也不至于在同事之间丢脸。
可毛娜娜的包都起皮了,在花一样的年纪,她还在明硌说自己这个包包是他在她过生日时候送的,她一直背着。不舍得给自己换却舍得花大钱砸在这个男人身上,结果换来的是这个男人哄了个学生妹玩出轨。
心疼眼前这个女孩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心碎。
“你自己不会花钱还怪别人?不会打扮,不会享受生活怪别人?你看看你又老又村的样儿,带的出手吗?一副像离了我老公不能活一样。”鄙视和嘲讽的语气化作利剑向娜娜刺去。
那个女人宣布主权一样,跨住那个男人的胳膊,“你真是我见过最贱最不要脸的人,还有脸骂我,要不是我老公可怜你,你以为你会安稳这么久,哼。”
“哈哈,可怜我?可怜,是可怜,对,我是可怜。”毛娜娜声嘶力竭的笑出声,不住地点头,向后退,指着那个男人“你老公,都是你的。”
“我贱,是我贱啊。”毛娜娜有些神志不清,声音越来越低,近乎自己呢喃,呆滞地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不说话,一动不动,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却忽地猛然直直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