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进前厅,贺心蕊就听到了谢夫人和来客说话的声音,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女心蕊承蒙谢家多年的照拂了。”
果不其然,来的是贺老八。
他一见到贺心蕊,竟然挤出来了几滴眼泪,从怀里掏出手绢擦了擦继续道:“我日思夜想,求人多方打探,知道丢失多年的女儿还好好活着就马不停蹄的从长安赶过来了。”
“乖女儿,你还记得爹爹吗?”
贺老八今天灰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捯饬了一身新衣裳,衣服还用檀香熏过,穿在身上不易闻出酸臭味,原来已经废掉的右眼已经装上了义眼,不仔细分辨也看不出来真假。
言谈举止刻意收敛再加上这一身行头,倒像是他口中所说的长安城里开茶铺的老板样子。
要不是贺老八拿捏着她的把柄,她恨不得现在就扒了他的皮。
但这戏,还是要做的。
“记得,爹爹小时候最疼我了,经常给我买糖吃呢!”
谢夫人道:“看你们父女情深,我就放心了,心蕊是个乖巧伶俐的孩子,以后有她帮你照料铺子里的生意,定会财源广进的。”
“那在下就承您吉言了。”
贺老八对着女儿得意洋洋道:“女儿,收拾收拾,跟爹爹回家吧!”
她跪下冲谢夫人“咚咚咚”的扣了三个响头才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
贺老八坐在前厅椅子上,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即使自己当不成山匪,但是有这个宝贝女儿,依然可保后半生无虞。
清明时节,天气反复无常,她收拾完东西之后,外面已经下起了雨,贺心蕊撑着伞,怀里抱着一个小罐子来到了严府门前。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但是进去通传的家丁还没有回来,贺老八等的不耐烦去催,她冷静道:“我说了跟你去长安就一定会去,只是临走之前,我想跟朋友道个别。”
严侓因为言语有失,被罚跪两个时辰,家丁进去找他的时候,严侓还在受严老爷的训斥。
祠堂里气氛紧张,家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他,只好把贺心蕊要见公子的事情告诉了阿聪,让阿聪代为传达。
好不容易等严老爷走了,阿聪才敢进来,焦急道:“公子,心蕊姑娘找您,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已经在外面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外面还下着雨,她一个人站了那么久……
严侓一想到这里又急又心疼,一个箭步冲进了雨中,阿聪后面抱着雨伞追都追不上。
厚重的大门被打开,严侓一身雨水快步跑到了贺心蕊面前:“怎么了?”
她平静道:“这是我做的冬瓜糖,送给你。”
他接过用布包着的沉甸甸的小罐子,调侃道:“这不会是给你家少爷吃剩下的吧?”
“这是谢谢你请浮萍姐姐来瑞城的谢礼,我专门做给你一个人吃的。”
严侓脸有些发烫,没有吱声。
“我走了。”
他低着头开心道:“明天若天气晴好,我带你出城去骑马。”
“……”
听不到应声,他才抬头,此时心蕊已经撑着伞离开了。
“明天若天气晴好,我带你出城去骑马!”
“我去你家找你!”
“你听到了没有!”
雨声不停,严侓喊了两声没有听到贺心蕊的回应,他原想去追,阿聪怕老爷去祠堂没看见公子在那里罚跪,只怕是会更生气,便拉着公子回家。
严侓看着手里的罐子傻笑,像得了糖吃的三岁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