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的小妾这么厉害的吗?”
心蕊听到她讲的经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别说是大户人家,就算是平常老百姓家里的小妾地位都不是多高,就更别说和老爷对着干了。
“这位蓝汐夫人想必是有什么特别的经历或者身份吧!”罗婵道。
“嗯,她的确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左瑶继续讲道。
蓝汐原本是张庆的正房夫人,而且她是一个贵族家的小姐,还有郡主的封号,虽然娘家后来没落了,但是封号还在。她原本是生了一对龙凤胎,不过只有张钰活了下来。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蓝汐在产房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张钰是哥哥先出来,妹妹因为被憋的太久了,所以没能活下来。
张钰刚出生那会儿四肢健全,在他四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奇怪的风寒,高烧不退,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求法师做法,张钰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罗婵心想:张钰得的病也许是小儿麻痹,以古代的医学条件,确实不容易治愈,不过听左姑娘描述他跛足并不是多么厉害,说明当年的张家人确实是费心了。
蓝汐嫁给张庆多年无所出,这次终于有了孩子,她很高兴,原想请相公第一时间看看孩子,只是丫鬟的回复让她彻底寒了心。
蓝汐拼死拼活的生孩子的时候,张庆正留宿在小妾柳氏的房间里,她刚生产完听到这个消息在雪地里站了很久,这也为她以后的身体羸弱打下了基础。
原本张庆只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官,是蓝汐先喜欢上的张庆,还把张庆的原配夫人逼走,张庆最后迫于压力只能娶她进门。
虽然张庆的官越做越大,但是府上不知是什么时候,又有了两房小妾,那时候张庆母亲还在世,老太太整天念叨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庆嘴上说着不着急,其实心里也着急。
他话里话外的表示有个一儿半女的也好,所以后来才有了那两个小妾。
蓝汐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还算大度,张庆对她也算是体贴,夫妻二人依然相敬如宾的生活着。
这一次,蓝汐穿着单薄的里衣站在雪中,看着张庆留宿的那间屋子,终于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当年张庆如此爱他的发妻,自己仗着家世生生拆散了他们两个,这个疙瘩终究是解不开的。
蓝汐最终为了孩子留下来,并且主动把正房夫人的位置让了出来,只是她的身体一场大病过后已经大不如以前,需要静养,所以张钰从小就很少见到娘亲。
在张钰的坚持下,她最终还是同意了张钰和左瑶的婚事,接下了左瑶递过来的媳妇茶。
只是左瑶和她的性格有些合不来,所以婆媳关系一直比较紧张,左瑶不想相公为了家里此等事情忧心,于是主动化解矛盾投其所好,三天抄一遍《女则》,五天抄一遍《女戒》,向府里老人们请教推拿按摩指法,为的就是能多给婆婆按摩解除压力,这一来二去,蓝汐也认可了这个儿媳。
故事讲到这里,左瑶摘下头上的绒花簪子,抚摸着花瓣伤感道:“婆婆身子一直不好,我生下孩子不久她就走了,还把她珍藏的绒花发簪送给了我。虽然我们一开始相处并不愉快,但是在我的心里,她不仅是我的婆婆还是我的娘亲。”
娘家的势力倒了但是群主的封号还在,这绒花簪子还是御赐之物,代表了一种荣耀,她把它送给左瑶,也体现了她对这个儿媳的重视。
“张老爷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这个夫人吗?”罗婵问道。
“也许喜欢过,也许没有。公公从那以后,也没有再娶过正房夫人,而且那天晚上的事情,其实是柳氏的报复。因为柳氏她产子的时候,公公没有陪在她身边,而是陪着婆婆,她咽不下这口气,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那张老爷可以跟她解释啊!”心蕊着急道。
“这件事情不能说出来,就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婆婆性子高傲,如果被她发现自己堂堂郡主竟然被人这样算计,又免不了一阵折腾,怕不是简单把柳氏逐出府这么简单了。”
“那柳氏后来怎么样了呢?”罗婵道。
“柳氏后来又怀了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福薄,未满周岁就得天花死了,柳氏执意要亲自照顾孩子,最后也染上了病,跟着孩子一同去了。”
“哦……这样啊!”心蕊心里五味杂陈,说这是报应却也不是,两个人看似有联系,却也有着不同的结局。
“对了心蕊,我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
“真的吗?恭喜你了!”
左瑶的这句话无形中给了心蕊希望,曾经心蕊问过左瑶“瑶瑶”是她的艺名还是真名,左瑶回答道这是她的真名。
瑶瑶不是被人拐进花楼的,而是被自己的亲生爹娘卖到这里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这样狠心的卖掉,哪怕是卖给大户人家当奴婢,也强过进这花楼留下一生都无法洗掉的污点。
她偷跑出来想去找他们,却发现家中的房屋已经坍塌,屋子的主人早已不知去向,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看着人去屋空的家,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衣服上。
花楼的龟奴很快发现了有人逃跑,眨眼的功夫老鸨就带人来捉人。
左瑶不知道那一天是怎么度过的,只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眼前的世界是红色的。
她原本想一死了之,但是却又那样的的不甘心,明明自己没有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找到爹娘问问他们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这是左瑶心中唯一的念想,也是唯一支持她走下去的力量。
嫁给张钰之后,她偶然得知了爹娘的住处,多年的疑惑早已将亲情耗光,左瑶看着病榻上衣衫褴褛的爹娘,终于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瑶瑶啊!家里孩子们多,我们也是没办法,一人一张嘴,总要吃饭的。”
果然,是这个理由。
她留下五十两银子,冲他们磕了三个响头,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当年爹娘把她五两银子卖了,现在她还他们五十两,那三个响头就当是感谢爹娘的生养之恩,自此以后婚葬嫁娶再无纠葛。
那时候左瑶已经怀有身孕,而且夫妻恩爱,公婆厚待,现在的家就是支持她继续走下去的希望。
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大抵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