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骚动从茶馆的入口处传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个子正挣扎着想要突破几个伙计的拦截冲进店里,与此同时他还以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大声的呼喊着:“你们凭什么拦我,茶馆不就是用来给人喝茶的么?”
拦截他的几个伙计中的一个颇为鄙夷的开口:“这里可不是自由之都或者什么劳什子奥斯曼帝国,你也不是什么能够在这里喝茶的人,该死的矮人杂种,别以为剃掉了胡子我就认不出你了!”
闻听此言,围观的人们才恍然间明白为什么这个矮人会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原来除了引人注目的短手短脚之外,这个矮人缺少了矮人族另一个标志性的特征,那一把棕色的大胡子。
矮人似乎被伙计的话彻底激怒了,围观人群那集体鄙视的目光更是深深的刺痛了他脆弱的心灵,他反身抄起门口的一个长凳,挥舞着冲向人群,围观的几人顿时一哄而散,几个伙计也犹豫着一步步退进店里。
矮人对这个结果感到很满意,“啪”的一声将长凳拍在地上,双腿一蹬坐到了上面,然后他对着兀自发愣的伙计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上茶!”
一个伙计通红着脸给矮人送上了茶杯,矮人则学着其他人的方式品尝了起来,那个伙计缓缓的退回柜台,偷偷的给伺候在一旁的矮人奴仆使个眼色,那个奴仆一闪身溜出了店门。
不等凳子上的矮人一杯茶喝完,那个矮人奴仆已经领着几个巡逻的卫兵冲进了店里,其中一个卫兵二话不说,一巴掌把矮人扇翻在地,几个早已等在一旁的伙计一拥而上,矮人痛苦的惨呼如破锣般爆发出来。
艾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蹭的站起身欲往那边走去,索菲亚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了他,艾迪不解的望向女骑士,只见索菲亚的脸上也满是愠色。
艾迪的眼神转为满是期盼,然而索菲亚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她以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发生的一切确实符合这里的法律,我们没有出手的理由。”
矮人惨嚎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完全消失,几个卫兵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他离开了茶馆,几个伙计一脸厌恶的看了满是血污的地面一眼,一旁的矮人奴仆立刻殷勤的拿出扫把开始清理血迹。
艾迪再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心情,快步向门外走去,几个伙计怀疑他吃白食,伸手想要拦住他,艾迪狠狠甩开他们伸过来的手,几乎冒出火光的双眼冷冷的扫过几人,几个伙计被这可怕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艾迪趁机冲出了门外。
几个伙计想要再追,索菲亚抛过去的几枚金灿灿的金币阻住了他们,他们脸上挂出一副最灿烂的笑容,半弓着腰对索菲亚行礼:“欢迎您再来!”索菲亚一声冷哼,追了出去。
追出去的艾迪早已看不到几个卫兵和矮人的身影,他开启真实视野,沿着若隐若现的鲜血的痕迹一路追了下去,鲜血的痕迹变得越来越浓,终于,在一个阴暗的墙角里,艾迪发现了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矮人。
艾迪慌忙的冲到矮人身前,发现他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的呼吸已经变得若有若无,眼中也已经完全没有生者应该有的神采。
似乎感受到了艾迪的靠近,矮人的眼中又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他的口中开始发出一阵如泣如诉的声音:“是谁铸就了光明神的光辉权杖?是我们矮人……是谁铸就了龙族的龙神武装?是我们矮人……又是谁铸就了精灵神的自然冠冕?还是我们矮人……可是诸神的光辉又何时曾照耀过我们的头顶?”
矮人的声音忽地又转为激动的嘶吼:“是谁成就了那帮鸟人们的神圣?是谁成就了那些假爬虫们的尊贵?又是谁成就了那些婊子歌女们的优雅?是矮人……是我们矮人,就因为我们曾帮康斯采恩铸造他的黑暗之心,我们就该永远沦落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么?我真的好恨啊……”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矮人的话,索菲亚也已经追了上来,艾迪满是期盼的回头望着索菲亚,索菲亚苦涩的说道:“没用的,矮人的身体承受不了主的光辉……”
矮人的眼中忽然又散发出满是希望和憧憬的光:“好在贝鲁克大人已经前往了神弃之地,有了奥恩大人的帮助,我们就可以用自己的造化熔炉铸造出属于我们矮人自己的神器,那将是比光辉权杖、龙神武装甚至是黑暗之心都更加强大的神器,有了自己的神器,我们矮人的未来应该会非常美好的吧?”说道最后,矮人的脑袋骤然下垂,眼中的光彩也陡然暗淡下去,他死了。
索菲亚在矮人提到贝鲁克大人几个字的时候就倏然一惊,她快步走向矮人想要继续询问些什么,可惜她看到的只剩下矮人那冰冷破碎的尸体。
艾迪忽然抬头望向希尔顿城中央那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动人光辉的教堂,然后他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对着索菲亚问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说主的光辉么?”
索菲亚的面色再次变得惨白,她近乎自言自语般的低声道:“主说,最大的虔诚就是不要擅自揣度我。”
艾迪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解释,半嘲讽半认真的对索菲亚说:“也许这也是光辉之主对世人的一种考验吧?对你,对我,也是对这个矮人。”
索菲亚没有察觉艾迪语气中的异样,认真的回应道:“对,这世间的一切都是主的创造,这一切也都尽在主的掌握,而主是一定不会错的!”
希尔顿城一个无人会注意到的墙角边,在无边的夜色笼罩下,一个矮人正对着地上一具矮人的尸体虔诚的行礼:“对不起,我的同胞,我们的事业终将成功,很抱歉不是在今天。”
如果艾迪在场的话他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个正在行礼的矮人正是早前茶馆中的那个奴仆,而更令人惊讶的是作为一个天生与魔法和神力绝缘的矮人,他的手中正飞出一个微小却真实的火球,这个火球瞬间笼罩了地上那具矮人的尸体,待火焰燃尽,这个墙角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