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去?”鹿奈有些讶异,“这个时候回去,以身犯险,得不偿失。若是一个不小心,有可能前功尽弃。”
“有些事情我需要确认一下。”宇文墨川说着,双眼露出复杂的神色,“我自然知晓现在不是回去的最佳时机,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要确认一下才能展开行动。”
“你确定了吗?”鹿奈瞥了一眼苏凤藻,欲言又止,“即便是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只是更加伤心而已。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的确不能怎么样啊。但是,不确认一下的话,我依然无法下手……”宇文墨川眉头紧蹙,精美的眸子里露出悲伤的神色,那种神色,像是怀念,像是思念,像是爱恋,又像是懊悔。
那种神情,明明是对恋人才会露出的神情。
苏凤藻心情突然很不爽。
“我去准备一些干粮和药材,你们两个暂时待在这里。”鹿奈挥了挥手,“千万不要随意走动,若是迷路了可就麻烦了。”
他说着,用手中的长剑敲击着竹子,竹子发出“咚咚咚”的声音,那声音非常有节奏,高大的竹子像是听懂了节奏一般,一点点地退去,形成一条窄窄的通道。鹿奈走过之后,那通道自动消失。
“这通道还挺智能。”苏凤藻饶有兴趣地看着鹿奈消失的身影,话题一转,敛起笑意,说话语调也有些酸酸的,“说吧,你心尖尖上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梅若。”宇文墨川并没有掩饰,“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苏凤藻微微一愣,“死了?”
“胡说八道些什么。”宇文墨川狠狠地敲了敲苏凤藻的头,有些无可奈何,“她嫁给了我的父皇,又与丞相苟且在一起共同害死了父皇。”他说着,嘴角扯出一个悲伤的笑,“我一直不敢相信,从前胆小懦弱的她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小时候的她,很乖巧,也很懂事。她那么漂亮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
苏凤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宇文墨川,未婚妻嫁给了老爹成了后娘,这原本就很悲催了。这后娘又与丞相联合害死了老爹,这狗血复杂的桥段堪比大片。
“你也别太伤心了,毕竟这种事情嘛……”
“我七岁便被送到了别国当人质。”宇文墨川突然转换了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在别的国家装疯卖傻,从一个国家辗转到另一个国家,一直到现在。若不是听到梅若宫变的消息,我想我大抵会继续装傻下去吧。”
“是为了你的国家吗?”苏凤藻不懂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念,但不管在哪个朝代,哪个地方,爱国的情结应该是一样的吧?
“是啊。”宇文墨川双臂相抱,目光悠远,“北麟国是一个非常美丽,却也非常贫穷的国家。因为处在最北边,常年积雪,即便是到了夏天也非常寒冷。那里物资贫乏,有一些东西只能从外面引进来。”
“当然了,我们北麟国靠打猎为生,在马背上生活,人人骁勇善战。”宇文墨川轻轻一笑,“虽然常年积雪,在夏季也有短暂的融化期,那个时候是北麟国最美的时候。”
“听起来有点像我们那边的东北三省啊。”苏凤藻拖着下巴,“北方么,我隐约感觉到那里有我想要找的东西。”
“你想要找什么?”宇文墨川说完这句话脸色微变,一把将苏凤藻拉到怀里。
“何必偷偷摸摸的?出来吧。”他的声音变得极为冰冷。
“不要紧张。”那个声音极为温润,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般,空灵悠远,“你应该知道的,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闯入这八卦竹林阵的。”
宇文墨川和苏凤藻相互看了一眼,一袭白衣的白无常正站在竹子上方,清风飘荡,白衣飘飘,长发飞舞,如同谪仙。
“白镜师兄?”苏凤藻心中一喜。
“我早已经说过,娘娘认错人了。我姓白,名无常。白无常是也。”白无常轻轻地笑着,脚尖轻点,树叶微动,白衣飘飞,他优雅地转身,落地。
“国师?”宇文墨川眉头紧蹙,“国师到此,有何贵干?”
“我早已经不是国师了。”白无常轻轻地笑着,“身份和皮囊不过是空相而已,此次相见,或许后会无期。宇文先生,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你有东西要交给我?”
“不错。”白无常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我与令尊曾有过一段渊源。他曾将一样东西寄存到我这里,现在令尊已经仙去,这件东西我想也该物归原主了。”
他将小盒子轻轻放下,“从来处来,到去处去,一切唯心造。”
“宇文先生,请尽量远离上秦国。”他说完这句话,轻飘飘地转身飞起,白衣飘然,树枝轻动,飘逸若仙的身影已经远离。
“这个人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苏凤藻撇了撇嘴,“总是不等人说完话就离开。耍什么帅。”
“他给你的是什么?”苏凤藻见宇文墨川没理会她,凑到前面,只见那小盒子里装了一块奇形怪状的白玉,白玉上刻着麒麟图案,栩栩如生。
“玉佩?价值连城?卖了可以换很多钱?”
“无知。”宇文墨川翻了翻白眼,“这是北麟国特有的麒麟令。能够调动北麟国所有兵力的兵符,也是北麟国皇帝的象征。有了这块麒麟令,才能算得上真正意义的皇帝。”
“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会在白无常手上?”苏凤藻皱着眉头。
“这大抵是父皇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吧。若是麒麟令被歹人夺去了,便能开启北麟国地下仓库,到时候可能会酝酿一场更大规模的战争。父皇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将麒麟令交给白无常吧。”宇文墨川叹了口气,“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白无常将这块麒麟令交给你,是想让你掌握大局吗?”苏凤藻伸出手,还没碰触到那麒麟令便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冰凉袭来,那股冰凉透彻心扉,瞬间凉透了整个身体,手也像是被冻僵了一般,有些麻木。
“别碰。这是用千年寒冰玉制作而成的。若是冒然触摸,会发生危险。如果身体弱的人可能会直接被冻僵。像你这种身体不舒服的,是绝对不能碰触的。”宇文墨川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玉放起来。
想起宇文墨川为她制作的那十几个粗陋的大姨妈垫,苏凤藻讪讪地缩回手,“不就是一个玉么,这么傲娇。”
“说起来,你刚才是吃醋了?”宇文墨川挑了挑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吃醋了,所以才会刨根问底。”
“胡说,胡说八道。”苏凤藻脸一红。
“不承认么?”宇文墨川拉过她,深深地盯着她的眸子,“从昨天晚上开始,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了。”
“什么,什么?”苏凤藻脸色涨得通红通红,她撇过头,“我可是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么?”宇文墨川凑到她脖颈边,“我可是都看见了。那里,那里,都看见了。还为你折腾了大半夜,怎么着,不犒劳犒劳我么?”
“怎么犒劳?唔……”
苏凤藻的话还没说完,宇文墨川邪魅的大脸倏然靠近,毫无征兆的,柔软的唇覆盖上她的,带着淡淡的青草香味,让人欲罢不能。那种淡淡的,带着魅惑的香味,一点点靠近她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奇怪感觉。
第39章养蛇当宠物的都是变态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鹿奈才匆匆忙忙赶回来,他带了许多东西回来,多半是御寒之物,还有些许的干粮和草药。
苏凤藻从竹林边上找了一些竹笋和草药,虽然是西医出身,但曾经学过一些中医,虽然她对中医的穴道和针灸一窍不通,对简单的药草还是有些许的了解。
竹林里的竹子很坚韧,宇文墨川为她做了一些防身武器。那些防身武器很适合她使用,如果遇到歹徒可以自保。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若没有自保能力很难在世上行走,尤其是女子。
钱包里的钱根本没有半点用处,所幸那钱包是真皮的,当初花了大价钱入手,紧急的时候可以当出去。钥匙也没什么作用,不过那上面的玻璃挂件在这个时代是无价之宝。
这样算来,现在的她虽然身无分文,但携带的东西却是无价之宝。她突然有些感叹,若是多带一些玻璃的东西过来,说不定她能发家致富,一辈子不愁吃穿了。
夕阳落下,天色也逐渐昏暗起来。
宇文墨川的样貌太过惊人,被鹿奈赶到屋里完成易容的最后步骤。
苏凤藻闲来无事,便帮着鹿奈搬东西。
“我东躲西藏的,发现你们已经被通缉了。”鹿奈将东西分开放,将御寒的衣服挑出来,“并不是普通的通缉,而是皇家秘密通缉。影密卫亲自出马,眼线已经布满了整个京城。插翅难逃。”
“秦崇歌的动作这么快吗?”苏凤藻微微一愣,他们才刚刚逃出来一个晚上,秦崇歌不仅在一夜之间歼灭了苏家,派人追杀她与宇文墨川。
这动作也着实太迅速了一些吧?
“想必是夜莺的人掺进了这件事之中吧。”鹿奈皱着眉头,“夜莺一向以快、准、狠闻名。夜莺组织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杀手组织,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一般人根本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即便是发现了踪迹也很难活着逃离。”
“也就是说,夜莺的成员大部分都是穷凶极恶之辈。”鹿奈没有半点精神的死鱼眼微微抬起,“在东晨国附近的一个小岛上,有一个专门关押罪犯的深海大监狱,在那个大监狱之中关押的都是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歹徒。”
“那些歹徒的名字实在太过惊人,甚至只是听到那个名号的人都会被活活吓死。斩首已经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所以这些人被关押在深海监狱之中,等到他们的恶名和恐惧彻底消失之后再斩首。”
“深海大监狱?”苏凤藻微微一愣,“牢笼是在深海之中吗?”
“没有人见过那深海大监狱。听说,那深海大监狱一直存在着,是谁建立的无从知晓。我们得到的消息中,有一条是深海大监狱之中有几个穷凶极恶的人已经逃脱了。”鹿奈皱着眉头,“真是麻烦啊。我们的消息称,那些从深海监狱逃脱的人很可能加入了夜莺。”
“若真是那些人加入了夜莺,若是凑巧正是那些人追捕我们,我们能够逃脱的可能性不大。”鹿奈说着,嘴角微微翘起,“不过这次派出来的影密卫是秦崇歌的亲信,并没有发现夜莺的人。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夜莺的人有什么特征?”苏凤藻蹙眉,“影密卫的人又有什么特征?”
“影密卫的人好分辨。对我们这些常年行走江湖的人来说,只要留意便能发现。至于夜莺的成员……”鹿奈眉头紧皱,“他们的打扮很独特,也很招摇。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一般两人一组。”
“同样的衣服?”
“黑色的长袍披风,上面绣着红色的夜莺。他们通常带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脸部。”鹿奈叹了口气,“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碰到他们只有逃命的份。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宇文墨川换了个模样,虽然依然妖孽到让人无法直视,比本来面目好了许多。
长得漂亮也是一种罪过。苏凤藻有些幸灾乐祸。
竹林位于京城的郊外,虽然已经出了城,外面依然风声鹤唳。
鹿奈和宇文墨川的神情很严肃,太阳收走最后一抹余晖的时候,鹿奈驾着一辆马车走出竹林之后,驶入一条窄窄的小路。
那条小路非常偏僻,偶尔遇到路过的人也是匆匆忙忙的。
越往前走越冷清,周围的树木也开始高大茂密起来。
天黑之后,今晚有月。
高大的树木林立,月光照耀着黑压压一片,几声寒鸦凄清,扑楞着翅膀飞向天空。
“这里越发阴森了。”苏凤藻感觉到有些冷,她缩了缩肩膀,看着闭目养神的宇文墨川,“听说北方很冷,滴水成冰,人一哈气便会结冰,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