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三十七年冬,大梁皇室倾颓,国弱而民衰,北离大军压境,满朝官员竟无一人能够领军出征。
唯有陈老将军一人合适,但年事已高,恐难当大任。其子陈林又年岁过轻,虽是将才缺乏历练,始终难以服众。文官言战色变,一心求和。
哀呼,我大梁之不幸也。
年过半百的梁武帝怒叹之后,拂袖离去,这也是他继位以来第一次提早下朝。
桃良居,江寒住处。
寒冬腊月,屋外桃花都秃了枝叶,呈现出一副衰败之景。
一抹黑影突然闯了进来,跪在地下开始汇报,“公子,今日朝堂还是无人愿意出征。”这是江寒这些年培养的暗卫,一般是供他联络各方关系,打听情报。除此之外,这些年他还培养了不少势力,遍布整个大梁,江湖商场官场,他无一不涉猎。
他极少上朝,反正身居闲职,朝堂之上皆是慕家人,去了也是遭人弹劾。不如此时他斜躺在榻上看书,听闻今日早朝趣事,到也不觉得奇怪。估计结果又是割地赔款,公主和亲之类。
江寒若不报仇,看着大梁灭国也是不错的选择。
“皇后那呢。”他翻了了页书,没有抬头。
“在皇帝下朝后,往乾清宫方向去了。”黑影直接答道。
“这倒是有趣了,退下吧。”江寒还是气定神闲的看着书,脸上没什么动容。
“是。”黑影一闪,便消失了。
此时江寒合了书,放于榻前,对一旁的少女说道,“阿无,准备下行李,要出远门了。”
皇后一心想除掉他,此时去乾清宫,除了推举他为三军统帅,还能如何。此战北离来势汹汹,大梁局势又动荡不安,所有人都知道此战必败。但是若是直接弃了离州城,怕是再难堵住悠悠众口。他江寒无依无靠,又是皇子出身。而且他多年围猎成绩斐然,确实是安定民心的最好人选。
他若是去了败了也就败了,毕竟也是打了但是没打过。自从陈老将军生病以后,朝中再无人可用,大梁打的不败之仗也不差这一件。
好你个慕柔居然想让一城人给我陪葬,你可真是出手大方。所有人知道此战必败,但江寒偏要赢,他还要赢得漂亮。
十年,太久了,是时候反击了。
“是。”阿无虽心中疑惑,却无半分迟疑。这些年江寒变了,变得不再需要她的保护,也越发的冷酷多疑。他暗中的势力越大,他的眸子就更深沉一分。
她摸不透,便就听着,有时候她更想做江寒的一把剑,因为剑没有感情。
天气凉了,该多带些衣服,阿无这样想着,转身退了出去。
此时,乾清宫内。
江烨下了朝怒气冲冲的回到寝宫,他年事已高,做事已有些力不从心。今日早朝的情况若是从前,罢了,如今也只能险中求胜了,他也该成长的差不多了。
就在他沉思之际,外面来人传到,“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江烨勾勾唇角,果然来了。
慕柔迈着步子走了进来,虽说年岁已大,却风韵犹存,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隐隐能看出年轻时的俏丽。
“皇上,臣妾听闻,今日早朝快报北离南侵劝降,三日后正式开战。若不尽快派兵支援,只怕…”慕柔故意故意顿了一下,接着又说,“臣妾并不是想要干预朝政,只是不忍见皇上如此忧心,想要为皇上分忧。”
江烨挑眉,装作一脸动容,“有劳柔儿了,朕自然不会怪罪于你,只是柔儿有何高见?”
“臣妾思来想去,有一推荐人选,不知皇上意下如何。”慕柔缓缓道来,并不心急。
“哦,何人?”江烨心下已有了猜测,还是问道。
“三皇子。”慕柔声音不大,却说的极为清晰。
“江寒,可是他并未行军经验,何以服众?”果然如此,他有四个皇子,老大老二皆为皇后所出,她自是多多提携。四皇子与世无争,只爱吟诗作赋,母族也并无势力。只有三皇子,虽然一直寂寂无闻,但却不容小觑,特别是近几年成长飞快。当年柳妃也是受尽恩宠,虽说柳家没落多年,但毕竟是多年世家,可以追溯到先皇时期。
这些年皇后暗中一直想除掉江寒,为其子稳固势力,如今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三皇子自小聪慧,这些年虽然并无功绩,但多年围猎拔得头筹,夫子对其也赞不绝口。他身为皇子,他若带兵自会大振士气。况且有陈将军父子在一旁指导,想必定能全胜而归。臣妾不才,是以认为他是最好的人选。”慕柔所言也确实非虚,所以她才想尽早***寒,谁知一直没有得手。
比能力的话,她自然是知道晨儿和曦儿差江寒一大截。不然此次出征晨儿若去,加上她们慕家在西北边陲的势力,必能尽早稳固太子之位。如今却只能用此除掉江寒,呵,整个离城用来给你送葬,倒也不辱了你皇子之身。
“柔儿所言确实不无道理,只是兹事体大,朕还要多做权衡,你先退下吧。”全胜而归,你心期望的怕是全军覆没吧。江烨心中十分不满,这女人杀其妻,害其子,夺其权。若不是他心中早有定夺,也不必在此陪慕柔这场戏,戏演的差不多了,便不再与其多言。
“臣妾遵旨。”慕柔本就是前来试探,见江烨并未直接拒绝,心下已有了定夺,便退了出去。
见慕柔退去,江烨幽幽开口,“赵渊,你如何看?”
一旁的赵公公闻声回道,“老奴愚钝,恐难以为皇帝分忧,只是三皇子尚且年幼,老奴以为…”
江烨并未让其说完,便打断了赵公公的话,“朕知道你盛了柳妃之情,一直想报恩于她。当年之事,说起来是朕的不对,此时朕已有了定夺,你便不要替他说情了。”江烨叹了一口气,他真的老了,该放手下去了。
他们都低估了江寒,他是柳银衣的儿子,那个去世了这么多年仍活在他梦里的女子,她的儿子又怎么会是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