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与应伯爵寒暄过,开口问道,“刚才见你进来的时候,面有喜色,敢是你有什么好事?”
应伯爵摇手道,“倒不是我有好事,而是咱们清河县,出了一件大事。”
“怎么说?”西门庆问道。
“哥还记得,咱们前日聚会的时候,听吴道士说的那老虎的事情么?”应伯爵先卖了个关子。
西门庆闻听此言,心中一喜,暗道:终于来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当然记得!怎么?那老虎又出来逞凶了?”
“那老虎被打死了!”应伯爵语不惊人死不休。
西门庆“果然”为之一惊,叫道,“什么?”猜测道,“敢是被猎户们合力打杀了?”
“不是!是被一个人活生生用拳头打死的!”应伯爵说道。
“怎么可能!”西门庆摇头不信。
“我刚听说时,原也不信,但这个消息,是从猎户们口中传出来的,并且今天就要请那打虎的好汉到县里来领赏!”应伯爵说道,“他们既然敢这般说,这个消息想来应该不会有假了!想要到明公那里领赏,肯定要把那死老虎一并带上,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果然如此?”西门庆说道。
“究竟是真是假,咱们去看看,便知分晓了。”应伯爵说道。
西门庆闻言点头说道,“这话有理,咱们便去见识见识那打虎的好汉!”
言罢,西门庆叫人来吩咐了一句,便与应伯爵相携出门,刚出府门,迎面碰见谢希大。
谢希大先向他二人拱了拱手,见了礼,才笑着问道,“哥们,敢是去看那打虎的么?”
西门庆说道,“正是。”
于是三人同行,来到县衙门前的大街上,只见那里人头攒动,大家都等着看打虎的英雄。
西门庆不耐烦与人拥挤,便带着应伯爵、谢希大,走进一个临街的酒楼,要了个二楼临窗的雅座,叫了些酒菜,便吃边等。
不多时,只听到远处锣鼓齐鸣,西门庆三人把着窗户,探身往外看,只见远远走来一队扛着红缨猎枪的猎户,队列中间,用一架担子,抬着一只大老虎,那老虎四肢瘫软,在担子上,好似锦布袋一般,四个人才勉强抬起,晃晃悠悠的,走不安稳。
街边的众人看见那死老虎,异口同声“嚯”了一声,指指点点,议论声四起。
应伯爵和谢希大,借着西门庆的光,居高临下,看得更加分明,也都为之瞠目。
西门庆的目光,却只在那老虎身上一扫而过,随即转向后面,看向坐在一匹大白马上,被猎户们簇拥着走过来的武松。
此时的武松,披红戴银,显然是被众猎户们精心打扮了一番,又在高头大马上,被大家围观,神情略显局促。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英武!
西门庆的身高体魄,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魁梧了,但是与武松一比,却有点小巫见大巫。
只见他武松,身高足有九尺(这里的尺依照的是汉代标准,一尺约等于23厘米),方脸阔面,只是在马上坐着,便有一股英武之气,扑面而来。
西门庆身高八尺,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难得的大高个了,但是与武松一比,整整要小一个型号。
西门庆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等着武松的出现,现在终于等到了他,禁不住扬声叫道,“打虎的好汉,暂请留步!”
武松闻言勒马,抬头看来,与西门庆打了个照面。
西门庆拱手说道,“我清河百姓苦着大虫久已,不想今日被好汉一顿拳脚打死,解了过往行人的困苦,某好生钦佩!且请吃我一杯酒!”
言罢,向应伯爵说了一声,“拿酒来。”
应伯爵乖觉地回身到桌上,捧过来两个两斤装的小酒坛,递到西门庆手上。
西门庆一手抓着一个酒坛,右手用力,把一个酒坛抛向武松,武松伸手接住。
西门庆打开自己手里的酒,向武松敬酒道,“好汉还要去县衙回禀,某不敢耽误,先敬好汉一坛酒,等好汉见过明公,某再与好汉痛饮!”
说完,不等武松回话,西门庆仰头把一坛酒一口气干下。
武松这个时候,从旁边的猎户那里,得知西门庆,是这清河县里的头面人物,见他如此豪爽,对自己又如此恭敬有礼,便没推辞西门庆的好意,打开酒坛,仰头喝了一口,没敢一口气喝完,向西门庆拱手说道,“承蒙官人厚爱,某诚惶诚恐。因为某要去拜见明公,此时饮酒,多有不恭,这坛酒暂且记下,等拜见过明公出来,某再向官人赔罪!”
西门庆拱手笑道,“好汉说得有理,却是某孟浪了!某在这里恭候好汉,咱们到时候再喝个痛快!”
武松本就是个性情豪爽的人,西门庆这爽朗的性格,正合他的脾胃,闻言不再多话,向西门庆拱了拱手,继续驱马前行。
西门庆目送武松往县衙去了,才回身坐下。
应伯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对西门庆说道,“哥,我出去打听了一下,这位打虎的好汉,名叫武松,在家排行第二,原是阳谷县人士,习得一身好武艺,在阳谷县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只因去年犯了件事,逃到沧州柴大官人处避难,这次从柴大官人那里回来,要到阳谷县去寻他哥哥。”
“路过景阳冈,不期遇着那老虎,一顿拳脚把它打死了!”
应伯爵说起武松打虎的过程,手舞足蹈,好似亲眼看到的一般,又像那老虎是他打死的,说得吐沫横飞。
谢希大在一旁听得连连咂舌,说道,“也只有他这样的好汉,才能打死那老虎。”
三人在这里且吃且聊,等了许久,才听得楼下一阵喧闹。
西门庆刚站起身来,就见武松,龙行虎步,从楼下上来,后面跟着酒楼掌柜、跑堂,还有诸多闲杂人等。
西门庆先与武松拱手见礼,请他到桌边坐下,朝掌柜招呼了一声,“上好酒!再上几样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