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冷,圆月高悬,已然是傍晚时分。
婉儿躲在墙角偷偷打量着王爷府里的一举一动,掩盖着身后的阿离和阿洛,细细查看着里头的情况,她这情况要是被那个冰冷怪物发现了肯定死定了。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发现没人,婉儿才带着阿离和阿洛轻轻悄悄地走了进去。
门卫发现婉儿:“王妃。”
妈呀,婉儿尴尬极了,本来想偷偷溜进去,还是弄出了这点声响。
婉儿笑脸相待,边扯着阿离和阿洛进门边打招呼:“你好,你好。”
正当她以为自己够小心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诧异:“你还知道回来吗?”
还是被他发现了。
婉儿慌忙回过头,只见煜城一身白袍赫然出现在身后。大事不妙,婉儿突然停下了脚步,背后发凉。
小兰看见婉儿回来了,从石栏处飞奔下来:“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吓死奴婢了,咦,这两个小傢伙是谁啊?”
煜城炙热的目光烤在婉儿一身奴婢装和两个乞丐孩子的身上,婉儿心虚,下意识把阿离和阿洛往自己身后挡掩。
“我有没告诫过你守好自己的本分?”
冰冰凉凉的语气,不掺杂着一丝情感,她当然知道他生气了。
婉儿自觉理亏,上前抓住煜城的袖子求饶:“对不起,王爷,我知道这次偷偷出去玩是我不对,我在外面看到这两个孩子怪可怜的,便把他们收留了,就这一次,婉儿一定会改,婉儿下次再也不敢偷偷出去了。”
煜城双眼狠戾,他袖子一扬,轻易甩开了婉儿,婉儿不受力摔倒了坚硬的石板上,手上血迹斑驳,吃痛不已。
“小姐。”
小兰赶紧上前扶婉儿,婉儿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煜城,他背朝自己,根本毫不关心,毫不在乎。顿时,硕大的泪不自觉涌出。
“我告诫过你好好呆在王府,可你不仅出逃,还私自带回两个人,你把王府当什么了?你的舍院还是收容处?”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觉得……”
“是不是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觉得我说的话对你没有任何意义?”
“我,我没有。”
容不得婉儿半句解释,煜城直接插话:“来人,把夫人带下去,鞭挞十杖,以示惩戒,从现在开始,禁足在王府内,不得让王妃再踏出王府半步。”
“是。”
煜城转身离去,小兰求饶的声音恍惚在耳畔,婉儿丢了魂,毫无挣扎被下人拖了下去,两个孩子扑上去拉也拉不住。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讨厌得甚至都不肯正视我一眼?那当初对我的好又算什么?
婉儿瘸缩在地,一鞭!两鞭!三鞭!抽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撕裂般,朵朵血花在娇嫩和肌肤上绽放,很快便体无完肤。鞭鞭至骨,被鞭笞着的不仅是婉儿的肉体,还有她的心。
婉儿咬着牙,没有半分呻吟,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背上的疼痛纷至袭来,他给予的疼痛,她想好好品味,牢记于心,以后才不会继续犯傻,相信他对她还有感情的傻话。
婉儿凄冷地在风中萧瑟,这是从未有过的冷,穿透身体侵袭至内心深处,婉儿没了力失重蹲在地上,把头埋在两臂之间,眼睫微颤,不许任何人看见。
两个孩子在旁边轻轻扯着抽噎的婉儿,小兰瞥了一眼两个脏兮兮孩子,眼中满是小心翼翼,惶恐不安,懂事得让人心疼。
安顿好婉儿,小兰转身出了房门来到旁屋,两个孩子洗了一番澡,换上了新的衣服,顿时精神极了。
整理好阿离和阿洛的床被,小兰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细心的阿洛很轻易能察觉出来小兰的担忧,在小兰跟前,张口欲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自己的立场过于尴尬,若不是婉儿好心情收养,也许,他和阿离迟早会没命吧。
小兰看出了阿洛的心思,她把阿离抱上床,带着阿洛来到茶几。
“这事也怨不得你们,小姐刚嫁进王府,依然改不了贪玩的性子偷偷跑出去玩,可王府不比之前自己家,寄人篱下就要看人眼色,小姐性子大没有什么心机,你们既然跟着小姐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好好照顾好她,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人欺凌,知道吗。”
说着,小兰忍不住抽泣起来,挨这么重的打,是小姐这辈子从未有过的事,她知道小姐心里有他,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令人伤心欲绝。
“姐姐,你说的我懂,我和阿离的命是婉儿姐姐救的,阿洛无以为报。”
小兰摸了摸阿洛干净的脸庞,抿嘴点了点头。
书房,煜城还在挑灯夜读,阿渐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王爷,是夜已深,您该休息了。”
“我知道了。”
煜城平平淡淡的回复。
“王爷,从今早开始您就一直郁郁寡欢,王妃她……”
“你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
“下人没有了,就是王妃她……”
“没有那就出去。”
“好的。”
阿渐叹了口气,还是鼓足了勇气转过身对王爷说:“王爷,我知道您心里是有王妃的,王妃刚刚伤势不轻,王爷明知王妃的心意,又何必如此中伤王妃呢?”
煜城的笔岔出一道,不慎染指,他双手撑在台面,神情痛苦,阿渐赶紧上前递过手帕。
“我怎不知她的苦,我这样做,是在保全她。”
“王爷何故说此话?”
“自我大婚过后,皇上勤于召唤我入宫,三番两次旁敲侧击,你说能是什么原因。”
阿渐恍然大悟:“那王爷该如何是好?”
“若是平安无事,得以保全性命也就罢了,皇上疑心重,怕只怕终有一日,本王也无能为力。王妃生性纯真,但无奈嫁到帝王之家,她若如此以往,本王担心终有一日,她的率真性子迟早也会害了她。”
“王爷说的是。”
煜城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置于桌上,背过身去。
“这是我领军时用的金创药,你给她送去。还有,别说是我送的。”
“下人会说是我送去的。”
“那两个孩子,你偷摸帮我盯着点,有时候,不得不防。”
“好,那下人退下了。”
阿渐关门临辞偷偷看了一眼,他依旧未转过身,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可这背影,分明透露着无比的孤冷与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