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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广州天河城,一辆白色的卡宴车缓缓地驶出城区,驶向最近的高速。约莫用了十分钟,卡宴总算是走上了那条通向邑城的高速公路。

三天的旅行结束了,何青玉给何花买了很多东西。衣服、鞋子、首饰、化妆品堆满了后备箱跟后座,可何花身上还是穿着来时的衣服,戴着来时的首饰。她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这几天玩的挺好的,关于陈森的事何青玉也几乎一点意见都没提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这也是何花最担心的事情。

白色卡宴像脱了僵的野马一样,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追逐那条遥不可及的天际线。

“这么美的天际线,不看看么?”何青玉说。

“不喜欢看,没兴趣!”

“哟~,我家的小美人这是怎么了?不开心吗?”何青玉瞄了眼何花又赶紧转回去专心看路了。

“没有啊,坐在车上困了而已。”何花反驳。

“困了就睡一会,很快就到了。”

说是说困了,可何花一点都没有要睡的意思,一直看着窗外流逝的光景。

纵横交错的光影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幕幕连续的画面。有好的、有坏的、有值得回忆的、也有想要遗忘的、还有在未来不曾发生的,诸多人生经历组合到了一起,最终形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无论好坏,仍然都是自己。

赶了两个多小时的路,总算到家了。白色卡宴缓缓地拐进了何花住处的那条小巷子里,然后在家门口停了下来。

“等一等~。”

车还没停稳,何花就直接下车了,但是何青玉却把她叫住了。

“干嘛呀?”

“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

听到这何花心里“咯噔~”一下,这终于要切入正题了。

“有什么以后再说,我现在困得要死,先回去休息了。”何花想着只要让何青玉回去了,她就拿她没办法了。

“你还是跟他分手吧!”

“为什么?”何花急了,“他人真的很好,这都跟你说过了的。”

“人不管多好,总会有变的时候。有经济实力的人才是你该追求的。”

“他现在也不错啊。”

“我没看到就是没有,以后我会给你介绍一个更好的。”

“我不要~。”何花气呼呼的转身要走。

“等等~,把东西都拿上。”何青玉又把何花叫住了。

“我不要你的东西了。”何花气呼呼地说。

“随便你。反正我给你三天时间,要么你从这里搬走,要么他搬走。总之,三天后不走的话,我就搬过来一直住下去。你好好想一下。”何青玉说完就开车走了,根本就不给何花辩解的机会。

何花难受极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局。以为这几天只要足够顺从何青玉,尽量地讨好她就能得到她的支持,没想到到最后却是空欢喜一场。

这一刻,何花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连怎么走路都快忘了,直到一不小心绊到了门口的台阶差点摔倒了,才稍微回过神来。

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何花现在完全没有了主意。她好不容易放下过去准备开始新的生活,怎么甘心就这样放弃了。还是跟陈森谈谈吧,这原本就属于他们俩人的事情,也许他会有更好的主意。

那应该怎么向他开口呢?何花心里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回到家,先在门口站了一会,平复一下心情,然后才找出钥匙准备开门。这件事先压着,何花还是决定先看看陈森的态度再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是在一阵一阵地发慌。总觉得门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恶魔似的,一旦打开,恶魔就会被释放,世界就变成了末日。何花可不管这许多,她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无论如何她都要进去,哪怕是世界末日她都不在乎。

房间门打开了,里面并没有出现何花预想中的场景,反倒是出奇的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空荡荡的客厅看起来很冷清。何花不着急坐下来休息,想先去画室找陈森。他要是在家的话,基本上都会呆在画室里。

何花悄悄地打开了画室的门,然后偷偷地探头进去搜索,结果画室里也没有找到人。

难不成还在睡懒觉?画室里没人,那可能就在卧室里了,于是何花又去卧室里找人。毫无疑问,卧室里根本没有人,乱糟糟的床铺上被子都没叠,何花看着很糟心。

她走过去想把被子整理好,可是又停了下来。

“也许何青玉说的对,不管多好的人都总是会变的。”何花想起了何青玉说过的话,看着刚离开三天就变得乱糟糟的家,心里的一股无明业火就上来了。

这其实原本就是件小事,何花心里也很清楚。可心里就像是长了个小疙瘩一样,怎么扣都扣不掉,而且越长越大。心里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想,不想又忍不住,最后把自己气的像只气胀的河豚,随时都要爆开一样。

良久之后,门外终于出现了一些声响,看来是陈森回来了。果不其然,一阵声响结束之后,陈森打开门提着一大袋的东西走了进来。袋子里装的都是些刚买的菜,背上还背着他的画具。

“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花没有答话,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扭头看了一下陈森。

“累了吗?要不然你就先休息着,我去做饭了。”

何花仍旧没有答话。陈森没有看出来何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觉得她应该是累了,于是不再打扰便转身走开了。去把东西都放下,然后走进了厨房。

何花以为陈森起码会给点安慰什么的,没想到这家伙竟兀自转身走了,这下子她心里就更加不悦了。何青玉的话在她心里反复回响着,原本还想找个理由再跟何青玉对峙一下,现在突然感觉真的没有必要了。

过了许久,窗外的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马路边上的草丛里,一只黑色的野猫从里面窜了出来,先是站在路边四处张望了一下,而后全身黑色的猫毛全都炸开了,朝着何花家的方向“喵呜~”地叫了几声之后,惊恐地向远处逃去,钻进了一个开裂的下水道口。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可此时,何花家里却是处在一种剑拔弩张的状态,四周散发着浓浓的火药味,站在大街上都能闻得到。

“什么~,你要分手?”这是陈森的声音,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我们还是分手吧,陈森~。”何花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眼睛一直盯着陈森的脸,想看看他的反应。

“这是你姐的意思?”陈森放下锅铲,关掉煤气灶,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镇定一些。

“没错~。”何花看着陈森,淡淡地说。

“为什么?”

“因为她觉得你什么也没有,根本给不了我幸福。”

“所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她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她的意思?所以你的事情只能由她来做主了?”

“不是,这其实她也是为了我好。”

“你是对的,虽然她几句话就让你否定了我们大半年的感情,但你们毕竟也是二十几年的姐妹了!”沉默良久,陈森才缓缓地开口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森的话让何花有些生气,“你是不是觉得我根本就没有在乎过我们的感情?”

“那我能怎么想呢?你出去玩了几天,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我说分手,我还能怎么办?”陈森的语气也变得激动了许多。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何青玉说了,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要从这里搬走,否则她就搬过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所以……你信了她的话,还是因为觉得跟我一定走不长久是吗?”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一点都不懂我!”

“那你又懂我了?她一句话就让你否定了我们大半年的感情,那我又算什么?”

“好~,那我问你,房子、车子这些你都有吗?”

“这些东西迟早都会有的,但你总该给我点时间吧。”

“迟早是多久?十年、二十年?还是要我等你一辈子?”

“好吧,既然你都已经不相信我了,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没什么可说的,那你还说那么多?”

“呵~,难道我连挽回我付出了大半年的感情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都付出了什么了?”这一刻,何花很伤心而且很失望,以至于说的话有些歇斯里底了。

陈森没有说话,或者说根本就说不出口。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分手吧,有太多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太多的事没来得及去做。所有的美好都在这一刻破碎掉了,一切的起因仅是因为“分手”两个字。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搬出去吧,这样比较合适一点。”陈森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何花说。

“那你就走啊~!”何花摔门走回了卧室,一阵房门反锁的声响结束后,房间里就没了声音。

陈森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总觉得事情不该就这么结束了,于是给何花打了条道歉的信息,可是一个红色的惊叹号却将他打回了原型。

“算了吧,还是收拾收拾东西,找个地方先住一晚再说吧!”陈森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厨房的锅里还有一道菜在煮着,过了这么久早就过了火候了。陈森拿过菜碟将它盛了起来,然后端出来跟之前做好的菜一起摆在餐桌上。

陈森看着满桌的饭菜,实在是没有胃口,于是又到沙发上坐了一会。

“还是走吧,哎~!”

陈森起身去了画室,在里面翻找了一会也没找到能用来打包他画具的东西。看来都被何花收起来了,应该就在卧室里某一个盒子里,还是去找找看。到了卧室门口,陈森停下来了,右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敲下去。

“还是算了~!”

陈森走开了。摸了摸裤兜,身份证、驾照都随身带着,中间还夹着一张银行卡。这张银行卡是昨天刚收到账的那张,里面的钱应该也算何花一份的,毕竟她也帮了自己不少的忙。

“哎~。”

陈森把银行卡拿出来把玩了一下,看着它总觉得它就是一个祸根。可就算是祸根那也是自己造的孽啊,陈森通过手机操作把一半的祸根转移到了自己的手机上,过了一会又把钱转了回去。不管怎么做,陈森还是觉得来气,银行卡无辜地成为了他的发泄对象,被他狠狠地丢到了地上。

陈森终于又妥协了,不出半分钟他就伏低身子去把银行卡捡了回来。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真的太搞笑了。

软膝盖的家伙找来了一张白纸,他想了一些措辞并一一写在了白纸上。

“对不起~(对不起?呵~,这家伙第一句话竟然是对不起,真是个软膝盖的家伙)

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过我也不敢奢求太多了,还是祝你幸福吧!

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的钱是刚赚的,理应有你的份的。

至于我的东西等我找到住的地方了再回来搬走,如果你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是碍你眼睛的话,你可以卖掉或者丢掉都可以。”

写完了,陈森仰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眼眶里的东西压了压,然后才将纸条放到餐桌上并用银行卡和钥匙压着。

“没有回头路了!”

卧室里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了,不知道何花在里面是睡着了还是真的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反正陈森一直都在注意里边的动静,妄想着能有一丝转机,结果还是没有。

最后在卧室门口再停留了一会。虽然很不乐意,但终究还是得走了。陈森不再留恋,转身打开了房间门,走出去,然后轻轻地关上了。

踏出了这一步,便再也不能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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