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海浪一大早,连早餐都没吃就去石小羽家。
敲了门就在门口等着,可里面丝毫没有动静。
“小羽,开门啊,我是海浪!”罗海浪再次敲门,过一会听见里面有脚步声,门开了。
“你是?”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面容清朗的男孩,想必就是唱《落羽》的男生了。
罗海浪连忙说:“我……我是小羽的朋友,她在吗?”
薛蓝天让她进来,这时石小羽正穿着一身睡衣躺在沙发上。
“小羽……”罗海浪连忙奔过去,“你没事吧?苏……苏野让我来看你。”
石小羽只是点了点头算打过招呼了。
罗海浪见石小羽这副样子确实吓一跳,只见她一张脸白的像纸,两只眼睛像枯井一样没有神韵。
薛蓝天把罗海浪叫到一边问:“苏野让你来的?”
罗海浪点点头,然后问:“小羽她……她怎么了?”
薛蓝天把石小羽诊断重度抑郁症的结果告诉她。
“抑郁症?”罗海浪眼里泛起水花,“她好好的……怎么可能得……抑郁症!”她在电视上看到过有人因为抑郁症自杀,但从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有这样的病人,她不了解得了抑郁症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得这病的人肯定是厌世想自杀。她向石小羽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哽咽道:“你……你究竟怎么了?”
石小羽突然掉下眼泪,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心里时刻充满痛苦,呼吸的每一秒都灼烧着她的灵魂,对于这个世界她失去了活着的逻辑,不知道为什么而活?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罗海浪抱着只哭不语的石小羽,没想到这个平时孤僻冷漠的女孩竟然受着如此大的心灵折磨。
薛蓝天对罗海浪说:“你先别走,我出去买点吃的。”
罗海浪同意留下照顾石小羽,她其实也是个内向的人,但她现在好想和石小羽感同身受,想知道她想什么。
“小羽,你……你如果有不开心告诉我好不好?”罗海浪依然握住她的手。
石小羽摇了摇头,因为她的难过是无法用语言说出来,就算说出来在这个世界也绝没有人能够理解。
罗海浪擦了擦眼泪,说:“你不说也没关系,这个世界谁能真正理解谁,我不……不也一样吗,我还是个结巴,你们也没办法理解一个结……巴的难过。”罗海浪第一次说起内心的忧伤,要求感同身受,她早就知道是奢侈的,但她再难过也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还有一个尽全力为自己付出的哥哥,辛劳一生的妈妈也还没跟自己想过福,她怎么可能死!
别人的安慰只会让石xiqyu反感,让她更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于是说:“你走。”
罗海浪不知自己说错什么,吓得从石小羽身边弹开,“对……对不起。”
罗海浪不敢离开,因为薛蓝天还没回来,她试着又走近石小羽问:“我……我不说话了,就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薛蓝天买了饭菜回来,他不会做饭,只能去外边买。
“喝点粥吧?”薛蓝天打开包装,把勺子和粥放到石小羽面前。
石小羽连看都不愿看,看着罗海浪和薛蓝天她直觉得呼吸急促。
罗海浪和薛蓝天相视一看,离开沙发走到餐桌那里。
“医……生怎么说?”罗海浪问。
薛蓝天把医生的话又说一遍。
“她的家人知道吗?”罗海浪问。
薛蓝天沉默了一会说:“她……她没有家人。”
罗海浪整个人愣住,这句话有太多含义,可不管哪种含义,都说明石小羽是不幸的。
罗海浪主动愿意在电影院兼职的空隙来照顾石小羽。
薛蓝天觉得有个女生也会,也就同意了,看到石小羽有这样的朋友,他感到很欣慰。
从石小羽家离开后,罗海浪立即给苏野打电话告诉了实际情况,苏野抱着电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一会儿才自责的说:“我早该知道她有问题的,都怪我……”
苏野又说:“可一定要看住她,不要让她做傻事。”苏野恨不得立马买票去海市,可现在正是春运,票肯定买不到,而且对石小羽来说薛蓝天在比自己在或许更好一点。
“好……放心吧,你……你也别着急,这不还有我,一定会没事的。”罗海浪安慰。
此后每天罗海浪早上会去做饭,服药治疗后的石小羽,终于不再有偏激想结束自己的想法,但她变得麻木,如行尸走肉一般,这个世界不再是色彩斑斓,而是成为单调的黑白,偶尔她也会为了自己成为这副模样而哭泣。
年关将至,薛蓝天从不看重过年,但还是为了喜庆和罗海浪一起去买了很多大红的装饰品,顺便把石小羽也带上了。
“咱……咱们去城隍庙吧。”罗海浪早就听说城隍庙热闹了,于是三个人去了城隍庙。
到了城隍庙,果然热闹非凡,尤其是有一条美食街,每个店门口都排着长龙似的队伍。还有很多卖纪念品的小店,罗海浪和薛蓝天都努力的说着笑着,罗海浪似乎也不怕结巴了,话多起来,一会儿让石小羽看灯笼,一会儿又评价薛蓝天不断买来的小吃。
石小羽只觉得眩晕,这种刻意营造起来的热闹,在她看来无比凄凉,反而路上偶尔过来的流浪汉和垃圾桶边的野猫野狗,更能吸引她的关注,人生百态就在眼前,除了苦,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前边有个母亲在骂自己的小孩,那语言恶毒的让人不禁想,既然这么讨厌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还要生出来,她为小孩感到不幸。身边又路过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婆,那张脸上的皱纹,像是故意拿刀刻出来的,一道道那么深,不知她年轻时是何种面貌?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在想:既然每个人都要老,老了都要变得难看,或许还被子女嫌弃,为什么还要存于世,她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始终找不到答案,一个让自己活着的答案。
逛了一圈,回到家,石小羽继续蜷缩在沙发上思考,罗海浪走过来道:“咱们晚上出去转转吧,我今……今天不用兼职。”
石小羽始终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辆出轨的火车,已经偏离人生这条正常轨道,而且刹车已经失灵,任谁都无法改变她背道而驰的路线。
薛蓝天每天晚上都不敢离开她,会紧紧握着她的手,他发现她睡眠质量严重不好,就算偶尔睡着也是噩梦连连。
“想不想看明天的日出?”薛蓝天问道。石小羽木然摇摇头。
“睡吧,睡吧。”薛蓝天拍着她的背,“明天我带你去看日出。”
凌晨四点,薛蓝天就把石小羽叫起来,带她去看日出,江海市冬天的清晨冷风很刺骨,只见两个穿着厚实的男女走在清晨的街道。
“你看……”薛蓝天指着东方出来的一抹红,“太阳快出来了。”
他们走到一座桥上,一起仰望着东方,万物本萧条沉浸在夜里,在太阳出来的一瞬,都似有了生机,高楼上,水面上,油柏路上都是一片金光,关键是他们的眼睛里也都一片金灿灿。
太阳全出来后,每个角落都一片光明,路上的车也多了起来。
“想不想吃油条?”薛蓝天带着石小羽去买早餐店刚炸出来的油条。
石小羽咬了一口,没想到刚炸出来的油条这么酥。薛蓝天又带她去公园看老太太和大爷们跳舞和晨练。
“你看那个阿姨,好胖啊,不过属她跳的好。”薛蓝天笑着说,石小羽看过去,发现这些阿姨像似个个充满活力,那些老大爷们,有的竟然在公园石桌上下起了象棋,有的嘴里骂骂咧咧的,但眼里都似有笑意。
“去买菜吧。”薛蓝天又带石小羽去小区附近的菜市场,没想到人竟然那么多,都是些蓬头垢面刚起床的阿姨和一些家庭主妇。
他们买了西红柿,买了鸡蛋还有葱姜蒜,薛蓝天这几天看着罗海浪做饭,也看出点门道,知道炒菜一定要放葱蒜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