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野和是石小羽应邀参加孟晓天说的聚餐,可到了才发现只有孟晓天一人。
苏野朝四周看了看,问:“其他人呢?”
孟晓天结巴着说:“……都有事。”
苏野马上看出了他什么心思,白了他一眼,想不到今天又要当电灯泡。
石小羽倒什么也没说,只是饿了,和谁吃,吃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招人烦。
可孟晓天的出现必定是招人烦的,尤其是他总是没完没了的说,从莎士比亚说到孔子,又从徐志摩说到歌德。
“柏拉图说过‘人们只在梦中生活,唯有哲人挣扎着要觉醒过来。’我想咱们一生的目的就是要从梦中醒来。”孟晓天一手拿着烤串,一手跟着说话节奏挥舞着,两只眼睛闪闪发亮。
许久没说话的石小羽抬起头说:“醒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孟晓天见石小羽有了反应,更加激情四射的说:“周庄梦蝶知道吗?你说是周庄在做梦自己变成蝴蝶,还是蝴蝶再做梦?你想清楚这些,就知道醒来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石小羽和苏野都沉默了,她们的文学素养还不明白庄子,印象深刻的只有,背过《逍遥游》。
石小羽继续吃着烤串,苏野问:“那你最喜欢哪个作家?”
孟晓天说:“我喜欢诗人,中国的喜欢苏轼,外国喜欢泰戈尔。”然后又把这两位诗人详细的分析了一通。
苏野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虽然同是文学系,但和孟晓天比起来就像才上幼稚园。
饭后结账,孟晓天潇洒的拿出了一张钞票,苏野急忙拦住:“咱们都是同学,AA吧。”
孟晓天说:“哪有男生和女生吃饭,让女生掏钱的,太没有风度了。”
石小羽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下他笑了笑。
在路上苏野一直过意不去白吃了孟晓天一顿,吃人嘴软,以后不知要当着石小羽的面,给他说多少好话。
回到学校天已经黑了,苏野借口肚子疼上厕所先溜了,故意留下孟晓天和石小羽。
突然孟晓天沉默了下,认真的对石小羽说:“听我扯了那么多,是不是很烦?”
石小羽说:“哪里,你确实知道的不少。”她对待孟晓天的态度比之前好多了。
“那你对我有什么看法?”孟晓天问。
石小羽站住脚,闪着眼睛说:“没看法。”
孟晓天急了:“怎么能没看法呢?是好是坏得有个说法。”
“我没有权力评价一个人的好坏,你该不会为了顿饭,就让我评价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吧?”
“当然不是……”孟晓天脸突然红了,拿出一张纸条给她。
石小羽打开纸条,见上面写着:
想把世间所有的美好都给你,只求你眼里有光,笑中有神。
石小羽合上纸条,孟晓天以为她要扔,没想到石小羽拿着纸条转身走了。
孟晓天站在原地,眼里一束光跳了跳喊道:“我等你回复。”
石小羽依然头也没回的往前走。
晚上睡觉,石小羽反复想着这句话,原来自己的眼里一直是一团死气,即使笑也是皮笑肉不笑,没有神韵,竟然有个傻子要把世间美好都给她,只求她眼里有光,笑中有神,可哪有那么容易,世间的美好她已经不敢奢求了。
乔佑灵一直向宿舍人打听:“你们知道哪个班男生最多吗?”
熊嫚想了想说没留意,然后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可能马上要谈恋爱了。”
熊嫚和罗海浪都从床上猛然抬了抬头。
“什么情况呀?”熊嫚问。
乔佑灵就把自己晕倒,如何被人抱到医务室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八字还没一撇,你连人都没见过,怎么就能确定喜欢人家,就算见了人也是你喜欢的类型,你能确定人家也喜欢你吗?最主要是你知道他哪个班吗?学什么专业?有没有女朋友?”熊嫚非常理智的说。
乔佑灵摇摇头,是啊,她现在连人都没找到,就想到谈恋爱了。
熊嫚见她灰心了,又给她打气:“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在江海大学还怕找不到,你长得这么可爱,说不定他还配不上呢。”
这句话说的乔佑灵全身舒服,从床上猛然坐起对熊嫚说,也像是自己发誓:“等着,我一定会找到他。”
第二天早晨,石小羽刚出宿舍楼,就看到孟晓天提着早餐在此等候,这场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石小羽直接无视得走开,苏野跟在后边说:“想不到孟晓天挺认真得,这早餐一看就不是咱们学校买的。”她一直想着昨晚那顿饭,吃人嘴软嘛。
孟晓天一个箭步追上来,苏野觉得自己是时候撤了,就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孟晓天说:“你放心我不是来逼你回复我。在你没感觉到世间美好之前,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咱们现在只是同班同学,给你买早餐是这家早餐真的很好吃,要是你不喜欢吃,我明天就不送了好不好?但求你千万别不搭理我呀。”
石小羽继续疾步如风,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不是不理你,是没那么多废话要说。”
孟晓天说:“人不说话还有什么意思?你心里怎么想的,什么看法总要表达出来吧。”
“我没那么多需要表达的,我也不希望别人了解我。”石小羽说。
“好,那你不想说就不说了,”孟晓天一直陪她走到教室,通过这几日观察,同班的都知道这位大才子在追系花石小羽,都在暗自讨论着结局。
一派觉得冷艳的石小羽不会对油腔滑调的孟晓天动心,一派觉得以孟晓天的口才和死皮赖脸应该会抱得美人归。
大学生活正式开始了,有的人在享受着轻松丰富的校园生活,可有些人已经过早的开始经历生活所迫,苏野,熊嫚,罗海浪,整日一有时间就打听哪里可以做兼职,几天下来三人已经把学校周边的商场都逛遍了,好在有几家可以,经过商量,她们选择了学校附近电影院检票的工作。
苏野和三个室友的关系随着军训结束更加恶化,每次回宿舍宛如回到冰窖,她不是个惹事的人,也觉得没那资本,就想风平浪静的度过每一天,但她已经不是上中学时那个忍气吞声的女孩,她已经十八了,是个成人,更是个大人,有时候忍耐只能换取别人的变本加厉。
“开门啊!”苏野洗完澡发现又被锁到门外,她知道里面的三个女生肯定在,敲了半天门,发现没动静只能去找宿舍管理员,当门开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苏野,你别这么野蛮好吗?全宿舍就属你声音大。”一个女生漫不经心的涂着指甲油,对着她轻声说道。
苏野红着脖子说:“我怎么就野蛮了,这是多少次了,你们有完没完?”
另外一个女生开始接话,“你也要好好检讨下自己,为什么我们都没被关在外面,就你被关”。
“要是你觉得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可以搬呀,或者去校外租房子。”第三个女孩说道。
面对这样公然的排斥,让苏野颜面尽失,自从进这个宿舍她对她们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相处,而且还主动倒垃圾,打扫卫生,没想到自己的热情讨好,换来的尽是冷眼相对。苏野没有说一句话,甩上门就离开了宿舍,她向宿舍管理员申请过换宿舍,可没有人愿意换,也没有多余的床位,她是没有经济能力也不敢申请住校外,所以除了忍气吞声别无它法。
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些许凉意,诺达的操场还有星星点点的学生在散步,抬头望望天,她的心情才稍微好受些。
“苏野。”
苏野回过头,看见一个男生向自己跑过来。
“你头发怎么不吹干就出来了,认了你半天。”男生说道。
苏野才意识到自己顶着一头湿发,而且没戴眼镜,形象肯定糟透了。
“孟晓天,你怎么在这?”苏野说完,捋了捋自己的一头湿发。
“随便走走。”说着薛蓝天深呼了一口气,“这风可真舒服,不过你要小心感冒,哪有刚洗完头就出来吹冷风的。”
苏野勉强的笑了笑,开玩笑道“这叫自然风干。”
苏野见孟晓天脸有愁容,也料到了他为何如此,说道:“你要想走的小羽心里,估计没那么简单。”
孟晓天郁郁的看着前方,像似下了决心:“我不会放弃的,虽然她现在又不理我了,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心。”
“那你明白她的心吗?”苏野问。
孟晓天想了想说:“我知道她心里有不愿说的事,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努力,一定会让她开心起来。”
苏野没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告诉孟晓天中学时那些事,还有狱中的薛蓝天,任何人知道发生在石小羽身上的那些事,都会难以置信,一个柔弱的女生因被霸凌变为大混混,多次转学,经历过绑架,还在一年时间以非常差的基础考上大学,在高考时还晕倒,有时候她想到这些,再看着石小羽,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她不知道孟晓天知道这些时会是什么反应,不过她可是一个字都不会说,那些过去永远的只留在过去了。
和孟晓天在操场走了一圈,苏野头发也被冷风吹干了,回到宿舍时,那三个女生没再找麻烦,于是她就躺自己床睡了,但这一晚睡的并不安稳,半夜开始打喷嚏,等第二天醒来,头疼,身上发冷。
那三个女孩知道她病了,并没有多说一句关心的话,但冷言冷语却没少说,都是怕她把病传染给她们。
石小羽并不知道苏野生病,直到上完一天课才感觉像似少了点什么,回到宿舍就被乔佑灵问,“苏野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不知道。”对于她来说别人干什么是她的自由,与自己无关。
“我去看看。”说着乔佑灵出了门。熊嫚还没去过苏野宿舍,也跟着追了出去。
她们到了四楼还没进宿舍,就听见里面似乎有争吵声。
“你要不去医院吧?躺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就是,你自己生病就算了,万一传染给我们呢?还有你咳嗽时能不能小点声。”
……
乔佑灵进门,三个女生才停止了说话,她看向苏野的床铺,只见她蒙头盖着被子。
“苏野,你没事吧?”熊嫚问道,但并没听到苏野回答,等上床一看才发现苏野病了,鼻孔还插着卫生纸,乔佑灵自然知道刚才三个女生说的话是针对谁,于是没好气的骂道:“你们还是人吗?”
其中一个女生,说:“这是从哪跑进来的狗,一进门就乱咬。”
“你说什么?”乔佑灵见人骂她是狗,气的插起腰,熊嫚则检查着苏野的身体,发现她发烧了,也没好气的对着三个女生说:“你们都一个宿舍的,不知道她正在生病吗?”
三个女生不为所动,乔佑灵依然火冒三丈,还没被人这么骂过,“你才是狗,你们三只有病的母狗。”
其中一个女生直接从床上把一卷卫生纸甩向乔佑灵脸上,“在别人宿舍撒什么野?滚。”
乔佑灵也不示弱,那个女生对着自己扔卷纸,她就随便在桌上拿了一本书扔过去。三个女生像是连同一气,竟都往乔佑灵身上扔东西,熊嫚见状,傻眼了,她可从来没打过架,可看着乔佑灵被欺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出去喊宿舍管理员,宿舍管理员偏偏不在,于是跑到自己的宿舍,一进门就喊:“不好了!不好了!打起来了。”
罗海浪眨着眼,结巴道:“怎……怎么回事?”石小羽也把看的书放到一边。
“快点。”熊嫚来不及解释叫上人就往四楼去,出门时正好又碰到乔佑灵同班的孙萌萌,于是一起叫上了。
刚到五楼,就听到乔佑灵和三个女生的对骂声,还好没再动手互相往对方身上摔东西。三个女生见忽然来了这么多人,也都识相的住嘴了。
熊嫚和罗海浪把苏野从床上搀扶起来,准备送往医务室,乔佑灵和孙萌萌也都护送着一起,只有石小羽留下来了。
楼道终于恢复了宁静,石小羽看了一眼乔佑灵的床铺,然后把门关上,反锁。
三个女孩面面相觑,她们知道苏野和中文系系花石小羽认识,但以为不熟。
“你……在这儿干什么?”一个女生盯着石小羽问道。
“你!”石小羽指着她,眼里流露出的狠辣,哪个人看了都会全身一栗,女生立马软了下来,“我们和苏野的事,可和你没关系。”
石小羽拉了张椅子坐下,敲着二郎腿,轻声说:“告诉我所有的事,从苏野来到这个宿舍开始,你们怎么欺负她的。”这么久了她竟然没在意过苏野的生活,也从没来过她宿舍看过一次,想不到苏野竟然一直被人欺负着。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这……这和你没关系。”女生又说了一遍。另外两个女生也说“这是我们宿舍的事,真和你没关系,而且我们也没怎么着苏野。她生病我们还好心提醒她去医院。”
石小羽从椅子上起来,淡淡的但眼神像能把人生吞活剥似的说:“你们想顺利毕业,以后就被招惹苏野。”
三个女生沉默了,这听起来是多么微弱的语气,但每个字都像是砸在她们心底,她们也都是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被全家寄予厚望,怎么敢中途……,看着这个冷酷的女生,她们不知道她有什么背景,竟然敢有如此大的口气和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