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浙捕头,是不是在查那蛇仙案?”江帅走近了两步。
浙捕头的脑袋“嗡”地就大了,怎么的,你又要管啊?这事你也要管啊?他盯着江帅半天没说话,感觉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没有意义。
江帅看着浙捕头的样子,笑了起来:“大人尽管放心,这次蛇仙案,我定不会插手。”
“不插手?不插手你来江堰做什么?”浙捕头根本就不信。
“不瞒大人说,我本来是打算管上一管的,谁知中间多了些别的事情,如今也只好拱手相让于大人了。”
“你不管,还特意通知我,这又是什么意思?”
江帅一侧身,已经闪到了浙捕头的身后,他侧了侧头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浙捕头的肩膀:“我是想通知大人一声,这几日我要借大人的名头一用,不过大人可以放心,我定是不会拿来作恶的。”
“你把话说清楚!”这名头能随便借吗?你说不作恶就不作恶啊?鬼知道你要干什么去!
浙捕头赶紧转过身,想要抓住江帅,然而江帅身形一转早就已经踏月而去了。
卫沽君全然不顾纳喻鸿越来越阴沉的脸,夹了一筷子牛肉放进嘴里:“然后中间那段楚留江借浙捕头的名头谎称是朝廷下了订单,钟二小姐一绣成名。诶,这就是你手里这个扇面了!江帅终是帮钟二小姐夺回家主的故事,没有浙捕头,我觉得不重要。”
青无药眉目含笑靠在一边的栏杆上,抬手用筷子点了点桌面:“我也觉得不重要。”
纳喻鸿看了这两个狐朋狗友一眼,感觉自己这样的时候实在是无话可说,因为他其实还真有那么点想听下去,而且这中间对他而言还真就不重要,毕竟后面肯定还得有给耐冬的环节不是?这才是重点。
这次浙捕头提前出场,而且第一次不是单纯的搞笑角色,他还这有点想知道会不会和之前不太一样。虽然这两个家伙特意从江堰跑到长宁,就为了给他说一段书,这事怎么看都不觉得能是个好事。
但他,就是想听下去。
“总之,”卫沽君又喝了口汤,“等到浙捕头破案的时候,那个钟二小姐已经名扬天下了。咱们就从这儿接着讲吧!”
钟二小姐出名后,江帅担心钟氏家族再对她不利,何况就算江帅不想管,金蓉蓉也绝不会任由他在这个时候撒手不管。
于是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吧,江帅找来了多年好友卫轻侯。这个卫轻侯,是天下第一庄“投壶山庄”的庄主,人脉广博,与朝廷多名重臣交往甚密。
于是江帅就拜托卫轻侯卫庄主,将钟二小姐送入了专门刺绣官服的绣坊中。这件事情对于卫庄主来说那是轻而易举了,钟二小姐那可是有真本事的,把一个有真本事的人放到适合的位置上,您说能有多难呢?
于是这样一来,有官府保驾护航,之后就算钟氏家族再想动她也要忌惮三分了。您问她要怎么才能在绣坊里出人头地?问怎么和人打交道?
这是钟二小姐的造化呀,是她的日子,她得自己过不是?
钟二小姐也是个懂事的,江帅行走江湖,不会在任何一处停留,可怜钟二小姐只能将一颗心换作一幅祖传的繁花绣卷,陪着江帅行走天涯去了。
江帅拿着绣卷,点了点头:“此生若有缘,自会在江湖再见。”
就在钟二小姐和蛇仙案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了之后,那天刚刚入夜,浙捕头又是刚刚坐下喝了口茶。又是一枝耐冬带着一封书信就从窗外飞了进来。
这枝耐冬依然入木三分,却不伤分毫。只不过浙捕头这次学会了,干脆就没出去,反正你出去也追不上,犯得着追这一趟吗?
他放下茶杯,慢悠悠地展开了那封信,信上还是那句话,列位要不要猜猜?
“今夜三更,城南冬梅亭。”青无药软绵绵地答了一句。
诶,就是这么一句,这位看来是好好听我说的书了,旁边那位,您可得上心了啊!
于是三更天,浙捕头又去到了城南的冬梅亭,他想去看看,这江帅这次又要搞什么鬼。
谁知这次,楚留江三人已经摆好了酒宴,鸡鸭鱼肉一应俱全,金蓉蓉见人来了,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大人请上座。”
金蓉蓉花容月貌,这盈盈一笑足以乱人心神,浙捕头虽然心有疑虑,但也不好推脱,只能勉强坐下,他刚一坐下,一杯酒就端到了他的面前。
江帅那张笑脸在浙捕头眼里那是叫他烦闷至极,他皱起眉头看着江帅:“你又在搞什么?”
江帅开口:“我这人,从来不欠人人情,但凡欠了就必须要还上。这次你帮了我,我必须请敬你这杯酒,请你吃这顿饭。”
这叫浙捕头如何反应得过来?一个每次出现都给他添堵的人,突然邀请他喝酒,他也得喝得下去啊!
姬林雁见状,双眉一簇,一把夺过了酒杯放在了浙捕头面前:“叫你喝就喝。”
金蓉蓉在一旁又笑了起来:“姬林雁大哥这种劝酒的办法,也只有楚大哥才喝得下去了,就跟讨债一样,谁见了都怕。”
江帅哈哈大笑,一仰头就把自己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这酒里我可没下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找你来喝顿酒而已,大人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话说到这儿了,浙捕头也不是个扭捏的人,于是一仰头也喝了下去,他放下杯子上下打量了楚留江他们三个人半天。
夜风之下,这一桌子的江湖人和这荒山野岭的亭子竟然完全融到了一起。
江湖,到底什么是江湖?有人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楚留江、姬林雁和金蓉蓉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江湖人,行为放肆,正气昭彰,谈笑间都是江河湖海,市井天下。
而他呢?他又哪里有这样的潇洒,这样的俊朗?
浙捕头叹了口气:“我本以为自己行走于朝廷,又纵情于江湖,天地之间没人能比我更潇洒,如今看来,终归还是输了。”
楚留江一脚踏在了长凳上,抬头仰望着清朗的夜空,面容舒展,毫不在意:“输又怎么样,赢又怎么样?天下的事情,总是出人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