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方才都“看见”了,四五个小宫女在她身上“撕扯”,不破才怪。
“圣上别多想,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扯破的,贵妃……贵妃并没有打我。”清澄“眼神躲闪”地说。
“朕在这里,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害怕。”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清澄身子一僵,没说话。
在云清钺看来,她这就是恐惧的表现。
“贵妃,你也太不像话了!平日里,你再骄横跋扈,朕也看在你父亲兄长的份上不曾苛责于你,想着年岁渐长,你总会学会宽以待人。”
“不料你竟然变本加厉,残害起别的妃嫔来,实在让朕失望。从今天开始,你就禁足万寿宫三个月,好好反省!”
“陛下!”万宝宝慌了,连忙跪倒在地:“臣妾真的没有打过她,她的衣服都是自己撕烂的——”
“你住口,朕都亲眼看到了,你还敢满口胡言,朕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你作成什么模样!”
“陛下,你听臣妾解释啊,臣妾发誓真的没有打过晟妃!臣妾只是听说晟妃带了一只巨犬出来,像极了之前扑倒臣妾的那一只,这才过来看一眼……”
万贵妃满脸急切地望着皇帝,一只手颤抖地指着趴在地上的旺财。
云清钺看了看怂得一塌的旺财,又看了看怀里默不作声的清澄。
心里暗叹:倒是忘了这只狗了。
“所以你才连人带狗都推到河里去,就因为旺财吓过你一回?”
“臣妾冤枉,臣妾没有推过晟妃!臣妾来得时候,晟妃和旺财已经在河里了。”
“是么?”他低头看着清澄:“那晟妃你自己说,贵妃有没有推你下河?”
“没有!贵妃没有推过我,我和旺财是自愿跳进河里的,和贵妃无关。”清澄语速极快,听起来就更像是在掩饰。
云清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近看她胆子挺大的,倒是忘了她本就懦弱无能的秉性。
真是主子跟狗子,一样怂。
她不愿意指正贵妃,皇帝也不能硬性惩罚但是对贵妃的厌恶却悄悄地在心里生根发芽。
他清了清嗓子:“只是长得像而已,并不是同一只。”
怀里的人听了这话,明显身体一颤。
对面跪着的万贵妃却愣了:“可是臣妾觉得很像是同一只,而且臣妾也听见晟妃叫它旺财了。”
这……要怎么弄?
云清钺再次清了清嗓子,看向了怀里的人:“晟妃,是同一只么?朕怎么记得你亲口和朕说过,旺财已经认罪伏法了?”
清澄眉毛微不可见地一挑:“圣上,确实不是同一只,只是长得像而已。”
万贵妃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那姐姐为什么唤它旺财?总不至于狗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也一模一样吧?”
清澄面不改色地说:“贵妃真是聪慧,连这都猜得到。确实是长得一模一样的狗,因为是双胞胎。旺财死了以后,我因心中怀念这才给它也取名为旺财。”
“我不信……”贵妃摇着头。
“贵妃若是不信,可以到华清宫去看一下,后院梧桐树下我还给从前的旺财修了一座坟,日日供奉青草一筐,鸡腿一个。”
贵妃还想说点什么,皇帝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望贵妃日后谨言慎行,宽以待人。”
说着低下头和清澄说:“朕送你回去。”
“不用了。”清澄却突然挣开他的怀抱,对着旁边说了一声:“旺财,回去了。”
一人一狗就带着狼狈不堪的水迹走了。
剩下云清钺风中凌乱,万贵妃跪在地上怨恨难言,一众宫女太监个个低了头假装没有耳朵没有眼睛的木头桩子。
“圣上,圣上?”李德贤陪着小心小声地喊了两句。
回神的归云皇帝扭头就走:“回归云殿。”
这一声,明显带着怒气。
看皇帝的仪仗走远了,长缨连忙过去扶起贵妃。
万宝宝尚未站稳身形,就抬手甩了长缨一个响脆的耳光:“你只说这贱人在这里,怎么不说皇上也在这里?”
“主子恕罪啊,奴婢确实打听过皇上正在朝阳殿与几位重臣商量国事,一时半会结束不了。岂知,岂知圣上来得如此快……”
“回去再收拾你!”鹅卵石地面上跪了这一阵子,她早已吃不消。
几个人扶着,依旧走一步疼两步地朝万寿宫走去。
归云殿——
“朕真是疯了,才赶去救她!”
“你看看她那个样子,不但没有半分感激,倒像是朕做错了什么!”
“平时就只会在朕的面前耀武扬威,叫人欺负了,却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李德贤缩手立在一边,连话都不敢说。
只怕这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李德贤!”
“在!”他双腿一哆嗦,差点顺势跪倒。
来了,来了,暴风雨又来了。
“以后,有关晟妃的事情不要再和朕多说半句!华清宫,朕也不会再去!”
李德贤嗫嚅了半天,虽然很想劝陛下不要那么急着立flag。
毕竟立flag一时爽,一直立flag一直爽的事情是不存在的。
但是他不敢,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是。”
华清宫——
华英对着回来后就重新梳洗换了衣裳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清澄瞄了一眼又一眼。
这怎么看,都是在生气吧。
问题是,为什么生气?
“师姐,你不高兴?”
在他看来,这种大获全胜的结果,不是应该举杯欢庆么?
皇帝为了维护她,将一向宠到天上的万贵妃臭骂一顿,还罚了三个月的禁闭。
(当然华英自己解读这些的时候,心里也有点酸就是了)
“他当真是无情无义,谁不知万宝宝是他的心头宠,如今也是说罚就罚。可见,男人的心,终究是靠不住的。”清澄心里有些寂寥。
“我觉得是师姐你想得太多了。这个凡间的男子,似乎都是三妻四妾,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这三宫六院不是由来已久么?”
“是由来已久,但也不是一直都有。”清澄抬起有些薄茧的右手。
用大拇指掐住小指肚的半个指节:“华英,我的心只有这么大,只能放下一个人,再放不下别的。所以,我希望可以伴我终生的那个人也同我一样,是个小心眼的人。他若是沾惹了我,却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