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变成了一个温婉如水的女人!
师姐变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二人没有吵架,十分和谐的坐在一个破草房子里,用同一张桌子吃着饭。
这种不和谐的诡异感,让他偷偷地在桌子下面掐了一把大腿。
果然,不疼!
这是梦!
“把你的爪子拿开!”旁边传来师姐阴森森的恐吓声。
哦,不是自己的腿,怪不得不疼。
华英连忙缩回手,看了看师姐裤子上的泥手印儿,暗自为自己默哀。
但是师姐并没有发作,依旧安安静地吃饭。
倒是旁边那个生的和师傅有几分相似的姑娘,不好意思地和自己笑了笑。
“清澄大哥,他是——”
“我是——”
“一个乞丐,不用管他。”
多么无情无义!
果然,在你的心里就只有师傅而已。
吃了饭没多久,那女子帮清澄收拾了灶房就要回去了。
两人又站在“院子里”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惜别”。
看得华英直咋舌。
“师姐,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找过我对不对。”华英叼着根草棍。
“嗯。”竟然不否认。
“你一到凡间,就遇上了一个和师傅长得有些相像的女子,于是你就寻了机会认识她,住到她附近。这破草房,你得搭了很多天吧。”
“也没几天。”
我是在问你搭了几天么?!
我是在嫉妒!。
“你就为了一个镜中花、水中月的影子,在这里耗着,可怜我在外面受苦!”
华英越想越气,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这回师姐竟然没有要揍他,随他闹够了说了一句:“隔壁有热水,洗洗再睡。”
走到门口,又说了一句:“她身上有师傅的魂魄碎片。”
这一句终于止住了华英的哭声。
夜幕降临,破草房四处漏风。
但清澄并不介意。
她蜷缩在布衾薄被的床上,全无睡意。
破神鞭的伤口久不能愈,上次被那傻狗一口又添了个新伤口。
她整个左臂的力量几乎都丧失了。
挥之不去的疼痛无时不刻地折磨着她,她却懒得动。
只在心里想着,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师傅归来的那一天。
或者就干脆守着云娘糊涂一世。
第二天,华英看着清澄大清早的就吃了三大碗饭,拿了绳索斧头就要出门。
“师姐,你去哪儿?”
“砍柴。”
什么玩意儿?
等华英蹲在石头上看着她将松树砍倒,拣耐烧的部分捆了两大捆挑着往山下走的时候,他才真的信了。
这跟收魂没有半点关系,确实是在砍柴。
“师姐,你的破草房好像不是在这边啊。”华英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路。
清澄没搭理他,但很快就有人解开了他的疑惑。
“清澄大哥,你怎么又送柴火来了,家里的还够用。”是昨日的那个云娘。
敢情她这一大早就起来忙碌,只是为了讨佳人欢心啊。
许是知道了个中缘由,华英今日看云娘就觉得没有那么像师傅了。
这柔柔弱弱的小模样,怎么能和师傅想比。
那二人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的,有着说不完的话。
大部分都是云娘在说,说什么听不见,但师姐都好脾气的点头应了。
她几时对自己能有这态度的十分之一?
“师姐,你打算什么时候收魂?”
在跟着清澄砍了许多天的柴后,华英鼓着嘴问。
“再等等。”清澄收了桌上的饭碗。
“等什么?”
清澄没说话。
“哼,你其实是舍不得对不对?你在这叫云娘的女子身上看到了师傅的影子,就起了怜爱之心,将她当作师傅的替身,好吃好喝的供给着,好全了你害死师傅的愧疚!——”
清澄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拎起来:“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这样说话?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说完将华英狠狠掼在地下,摔了个四仰八叉。
华英猛一通咳嗽,脸色涨得紫红,他扶着自己的喉咙喊道:“我不过是戳中了你的伤心事,你便要我的命!你杀了我好了,反正你这个废物就只会贪恋浮华白日做梦,干脆留在这里和云娘这个凡人恩爱一生岂不快活!就眼看着师傅的魂魄烟消云散吧!”
华英说完爬起来跑了。
清澄却颓然坐在了地上。
是的,她下不了手。
云娘就像师傅的影子,但她阳寿浅薄全靠师傅的魂魄碎片在撑着。
若是她收了魂魄,云娘必死无疑。
第二日清晨,华英看着背着绳索斧子出门的清澄,一脸地恨铁不成钢。
他总得做点什么,云娘不死,师姐必然要继续要以男人的身份留在这里……
略一思量,他抬脚就朝小镇的方向走去。
若是没有猜错,今日是赶大集的日子。
眼瞅着云娘家的柴火越来越多,云娘看清澄的眼神也越来越温柔。
华英觉得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就趁清澄下地干活的时候,偷偷去了云娘的家。
时已初夏,褪了冬衣的云娘,看起来更加弱质芊芊,也更加令人怜惜。
她给华英端了一杯水,就有些不知所措地绞着围裙站在那里。
偶尔撞上华英的目光,便羞怯地笑一笑。
这光景还真让华英有点张不开嘴,咬了咬牙狠心说道:“云娘,我今日来是想和你说点事。”
云娘便点了点头应个声。
“其实,我不是清澄的兄弟,而是他的儿子。”
只是这样一句,已经让云娘完全呆住了。
她不知该做何反应,只是愣愣的看着华英。
“我爹(妈耶,我还真敢编啊),我爹遇上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子,就离家出走搬到这边来住。”他一边说一边心虚地直捏大腿。
但这样的行为动作由一个“小孩子”做起来,更加“印证”了他所说的都是“实话”。
“我娘眼睛都快哭瞎了,我便出来找我爹,想让他回去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咱们头一回见面的时候,正是我刚找到我爹的那天,我要了好长时间的饭呢。”
云娘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天一向忠厚老实的清澄大哥是这样介绍他儿子的:一个小乞丐,别理他。
大概是不想事情败露吧。
“云娘姐姐,我看我爹什么都听你的,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让他跟我回去?我真的不能没有爹,我娘也不能没有他啊。”他用那双呆萌的大眼睛无比天真的望着云娘。
云娘只是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了句:“好孩子。”
华英走得时候,听到屋里传来了低低地哭泣声。
不禁慨叹,但愿云娘是个聪明的,不然——
他摸了摸怀里的小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