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清澄也就无视她的傲慢。
在这深宫里多一个同盟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很多。
被归云皇帝闲置的晟妃实在是太闲了,所以不过五六天的工夫,华清殿前的空地就成了一片码地整整齐齐的耕地。
清澄完全按照做艺术品的标准在经营她的口粮田。
幼兰初始几天还念叨几句,后来看她心意坚决也就是十分不屑地瞄上一眼就继续出门八卦去了。
华英依旧被奴役着打水、播种、埋土,倒是身上的肥肉削减了一些。
这一天,终于所有的空地都种上了,满头大汗的华英直接就躺在了地头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师姐,这回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吧?”
再这样下去,他要被累死了。
“嗯,明天你去乌衣巷弄点东西来。”清澄也坐在地头轻声说道。
“乌衣巷?!”
华英立马坐了起来,满脸警惕地望着她。
乌衣巷原名污衣巷,是专门负责各个宫里的污秽之物的。
只因名字过于粗俗,负责的宫女太监又都是身着乌衣,才更名为乌衣巷。
虽然名字是改了,但是所做的活计却还是一模一样的。
一个日日夜夜都和粪水打交道的地方,能有什么东西叫他去拿?
第二天推着泔水车出门的华英,已经清楚的知道他要弄什么东西回来。
只得欲哭无泪地朝乌衣巷去了。
一路上都是各宫宫女和小太监的讥笑,这回只因为有了泔水桶,倒是没有几个人敢上前凑合了。
毕竟气味感人。
沦落到乌衣巷的奴才,那自然是宫里的渣子,或者各种事件的牺牲品,真正愿意做这个活计的是少之又少,一旦到了这里能出头的机会是万中无一。
于是这小小的乌衣巷里的争斗,倒是比各宫嫔妃们还要激烈许多。
当华英站在门口说明来意之后,几个老油条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哟,这是哪个宫里来的小美人儿啊,你看看这小脸蛋儿,小身段儿,怎么能推恭桶呢!”
“晟妃娘娘最近不捉鬼了么?改成研究粪水了?”
“哈哈哈,你们主子还真是奇葩啊,怎么?是日子过不下去了,要吃屎度日了么?”
“哎,别这么说,说不定晟妃能从各宫娘娘们的恭桶中研究出重夺盛宠的秘方呢。”
“哈哈哈!”
“哈哈哈!”
华英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紧握双拳,控制住自己打死他们自己的冲动。
来之前师姐特地嘱咐过他,只要东西带回去,随便他们说什么都不要还口。
他只得做出一副傻呵呵的模样,嘿嘿傻笑几声。
几个太监宫女嘲笑够了没得着什么趣味儿,也就由他去了。
他闷不吭声地将装满粪水的恭桶放到车上,又慢慢拉回华清宫。
这回路过的宫女太监都躲得飞快,连寻他的晦气都顾不上了。
天气太热,这恭桶过了一夜,在木轮车上一颠簸,飘出来的气味儿别说熏不熏人,那都辣的人流眼泪。
好容易赶回华清宫,他已经没脾气了,只想好好洗个澡再换身干净衣裳。
“华英,过来。”
清澄拿着两个长把的水瓢,递给他一个。
“把肥料先浇上,让太阳晒一晒。”
华英:……
两个人又顶着刚热乎起来的太阳,将粪水一瓢一瓢地浇到地里。
……
等到二人忙活完,洗澡换衣服出来。
一向人迹罕至的华清宫竟然热闹非凡。
大门口聚了一大堆的人。
“华英,出去看看什么事?”
清澄摇着宫扇,在殿中逛来逛去,找些能用的东西。
华英出去不多时,就回来了。
“说啊?”清澄见他闷不吭声地站着,就招呼了一声。
“说是咱们宫里太臭了,熏得左邻右舍的娘娘们都纷纷呕吐不止,前面的万贵妃早些日子生了病这才见好,今天早上刚有胃口吃东西,被咱们宫里的臭气一熏,直接昏过去,至今不省人事……”
哦,原来都是来找不痛快的。
“切,贱人就是矫情,闻个粪水,都能昏过去,那她如厕一回不得长睡不醒。”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师姐,这人都在外边围着不散,怎么办呢?”华英急得,连大舌头的毛病都顾不上了。
他可是怕得很会引来归云皇帝。
那人看着面目仁慈,和师傅有几分相像,但下手是真的狠。
上回他不过是抓了他的衣裳,就叫人把他打了个半死,至今想起来还屁股痛。
“没事,他们愿意站在门口闻味儿,就让他们闻个够。要是敢进来闹事,打出去就是了。”清澄漫不经心地说。
华英无奈地摇了摇头出去了。
以师姐这个以暴制暴的心态,想要完成晟妃娘娘的愿望,还不知得到何年何月。
到了日落时分,出去溜达够了的幼兰回来了,一进宫门就开始大声尖叫。
“晟妃,你这是做了什么啊?好好地一座宫殿,被你弄得臭气熏天?!”
“幼兰你是没见过屎么,大惊小怪地做什么?”清澄刚刚吃完饭,和华英把碗洗干净,就准备去洗洗睡了。
“晟妃,你不要老是想着出什么幺蛾子了,你看看你要模样没模样,要才华没才华,若是还想夺回皇帝的宠爱,最好不要再做这些不正常的蠢事。”幼兰的脸上,一片寒霜。
清澄不由得有些好笑:“哪个稀罕他的宠爱?幼兰你要是想爬龙床,好好求我,我倒不是不能帮你。”
幼兰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慌乱,随即恢复平静,她略带烦躁地看了看清澄:“你不必扯东扯西,好自为之吧。”
说完扭身出了房门,脊背挺得笔直。
切,你以为老子疯了不成。
要和你们一样傻乎乎的为了一个男人成魔成佛。
本上仙,只管在这里自给自足,过我的田园生活,等到时机成熟,收魂走人。
清澄一边吐槽,翻身躺下,不多时就呼吸绵长了。
灯火通明的归云殿,身着浴衣的君王听完太监轻声细语的报告,冷哼了一声。
“她还做了些什么?”
“就只是辟了土地出来耕种,没有别的了。”
“下去吧。”
那太监便无声地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