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还没吃饭呢,你快做饭吧,饿死了。”
“怎么还没吃?”清澄一边问着,放下东西去洗手了。
家里一个借助的,还有一个“病号”,饭耽误不得。
“我来做吧,看看还有什么现成能用的。”岳峰说着人已经去了厨房。
“师姐。”华英凑了过来。
“你挤眉弄眼的又憋什么坏?”
“……我能憋什么坏啊,你还是赶紧让岳峰走吧。”
“怎么了,难得见你这么不待见他。”清澄嘴角翘起带着一丝嘲讽。
“不是他的问题,是他婆娘。下午就来闹过了,说是要捉奸,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里猫着呢,结果你俩还一块儿回来了。”
清澄抓了抓头:“我就觉得怎么一跟这个人搭边,我就没好事,快叫他走——”
“咣咣咣!!!”
话没落音儿,大门就被疯狂地砸响了。
二人跑到院子里一看,外面灯火通明不知闹什么。
“杜妙兰,你个骚狐狸给我把门打开!”
果然,是岳峰的婆娘不假。
清澄累了一天了,听到这动静就有些光火。
她看了看正皱着眉往这边走的岳峰。
“你自己的家事,麻烦你处理好,别回回后院失火,烧到别人家的房子。”
说罢扭头回屋去了。
岳峰从前没见过她这么生气,一时有些愣怔地看了看华英。
华英双手一摊,摆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
岳峰只得走到院墙根儿把门打开。
吓!
好大的阵仗。
光火把少说也有二三十把。
岳峰微眯了眯眼,村里说话有分量的几位都在呢,连同杜妙兰的婆母小叔,自己的大舅子,小舅子还有自己的亲姐姐。
嗯,该来的都来了。
杨大花还真是能折腾。
“你又闹腾什么?”他冷声问着面前的女人。
“我闹腾?岳峰你果然在这里。”
杨大花一张脸气得乌青:“我自己的男人,我自己一天到晚都见不着,却天天忙着翻寡妇的墙头。”
“你说话能不能不这么难听。”岳峰对这个女人满是无奈。
“我不能!”杨大花听了更加生气,跳着脚朝门里骂道:“杜妙兰,你这个骚狐狸!勾引男人的破鞋!”
“你有胆量把别人的男人往家里藏,怎么没胆量出来和我对质!”
“你有完没完!”岳峰低声吼道:“别闹了,快回去!”
“哈!你心疼了?这就心疼了?你当翻她墙头的就你一个啊,那她在别的男人怀里浪叫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疼呢——”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你……你竟然打我!村长,各位乡亲们,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的男人,我辛辛苦苦跟他过了十多年的男人!到头来,他为了一个野女人打我!当着我的兄弟家人的面,当着这烂女人的婆母的面!”
杨大花掩面哭泣,声嘶力竭。
虽然她说的话难听,但是她所说的却句句在理。
一时,人声鼎沸中,大家都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了岳峰。
此时,除了沉默,岳峰也再做不得别的了。
因为,于他的内心,他觉得自己确实愧对杨大花。
两人都是换亲,杨大花嫁给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没成年。
这么多年她又当媳妇儿又当妈,确实很辛苦。
因此,虽然没有爱,他依然时时处处忍让她尊重她。
——直到杜妙兰寡丧。
不知道为什么,杨大花性情突变,若从前还只是言语刻薄,如今就是有些癫狂了。
但凡沾上杜妙兰的事情,她便双目赤红情绪激动到不可理喻。
……
正当外面的局面难以收拾的时候,被踹了好几个泥脚印儿的新木门吱悠一声打开了。
清澄走了出来。
她四面环顾了一下,不仅咂舌:“这么大阵仗?”
“村长,村里是要看花灯啊还是要办戏?大半夜不睡觉都扛着灯笼火把来我家门口做什么?”
见众人都鸦雀无声地望着自己,她冷笑一声:“我记得我从前说过的吧,没事不要来我面前找不痛快,否则别怪我遇佛杀佛,遇魔杀魔,你们是记性都不太好么?”
“杜妙兰,你一个寡妇少给我嚣张,今天若是不能给我姐姐一个交代,我定不饶你!”
“哟,你还知道我是个寡妇呢,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那你们这几十号人是嫌自己是非不够多啊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你勾引我姐夫,竟然还不知悔改,真是恬不知耻!”
清澄转头看向岳峰,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说我勾引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岳峰心中一凉,正要开口,清澄抬起一根手指头制止了他。
“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若是说错了,这世上可是没有后悔药的。”
灯火闪烁,她的另一边侧脸在黑暗中一片妖冶。
“她没有勾引我,你们误会了,是我喜欢她,但是她从来没有回应过我。”低沉的男音在夜风中传开,带着一丝苦涩和深深的确定。
岳峰的话如同一块烧热的石头砸进了马蜂窝,人群中的声浪轰的一声炸开了。
在这样保守封闭的时代,他的话简直就是太过赤裸、直白和超前。
总而言之,就是——不要脸!
他敢说出这句话,就要有心理准备接受村里人日后的白眼和排挤。
清澄倒是有些对他刮目相看。
好吧,是条汉子,我再救你一回。
她拿根木柴敲了敲墙,待众人都看过来之后便说:“村长,在我们村,搞破鞋是什么样的罪名?”
“男的游街,女的沉塘。”
这个男女不平等也真是醉了。
“村长,我觉得男的也抓去沉塘才公平嘛。”
在岳峰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一直面如死灰的杨大花突然尖叫起来:“你休想!你休想和他死在一起做一对苦命鸳鸯!”
清澄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得多大的脑洞啊。
“大花嫂子,你不是天天污蔑我和别的男人有染么?”
“今天大家伙都在,就直接说个清楚明白好了,你只要说得出一个,我甘愿沉塘。”
“妙兰!”旁边的岳峰急促地喊了一声。
清澄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当然,你要是连一个也说不出,却毁了我的名声,那你也沉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