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风于颜闭了眼,风圆圆便在人群中向后退去,弯着腰拿起泥巴掺和在皂角液里,又去路边找了些鬼针草也全数加到了里面。
半柱香后,风圆圆与其他几个女子轻扶着于颜走向河边,还叮嘱着:“妹妹可别睁眼,我们可要给你个惊喜。”
霎时,一扑通响,风圆圆“呀”了一声。
于颜虽是低着头,闭着眼。但意识到似乎出了什么意外,微微抬起头,斜视而去。
只看见自己的木盆已经慢慢漂向下游,草木灰洒得河里到处都是,随波荡漾。
来不及多想,风于颜冲着木盆跑去。
身后一阵笑声,更传来风圆圆略带抱歉的话语:“妹妹,是我不好,一脚踩滑,居然还不小心将木盆踢到河里了。”
风于颜还没意识到有何问题,只是一心留意着木盆的走向,朝着下游跑了小段后便淌进水中,木盆顺势就到了手中。
冲着风圆圆众人笑了笑,举起木盆摇了摇,刚想对风圆圆示意说木盆捡到了,但笑容却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只感潺潺水流中的自己似乎有些异样。往河里一照,尽管流淌的河水有些波涛,但是却能依稀看清容貌,以及那满是鬼针草和泥泞着泥土后有些发干的头发。
刹那间,风于颜怔怔地站在水中,拿在手里的木盆恍然落下,随着正好才漂到这儿的草木灰一同向下流漂走。
风于颜先是有些不相信,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当反复看了几次后,眼眶一热,泪水先决了堤。
一时间,风于颜也未想过报仇,而是闭着眼一头栽进水中,双手快速搓着发丝,泥巴清洗得倒是很快,但是扎结在发丝中无数的鬼针草却是怎么也弄不掉。
当头发中泥巴清洗得差不多时,也不管浑身已经湿透,风于颜坐在河边,开始一粒一粒扯下鬼针草,却猛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身后的风圆圆悄悄来到于颜背后,一把抓住头发,拖着到了路旁,接着又被另外几个女子按住。
“我说你这满头的鬼针草,一个人要扯到什么时候啊,不如姐姐帮你好了。”
说完,只见风圆圆拿出盆中的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回响在于颜耳边。
风于颜此时内心已经接近崩溃,疯狂挣扎着,带着哭腔大声苦苦哀求着:“不要!求求你们!不要!不要啊!”
“求求你们,我真的求求你们。”
……
可是当看见自己头发一点一点被剪下时,风于颜似乎彻底绝望了,不再挣扎,也不反抗,更再未有任何哀求。
只是静静地看着随波而去的头发,风于颜的神色有了些变化,随后抬起头直勾勾望着风圆圆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尖锐,听得更有些渗人。
“啪!”的一记响耳儿扇在风于颜的脸上,鲜红的手指瞬间印在了煞白的脸上。
风于颜只感觉右边的脸发有些烫,更在一点一点跟着心跳的频率跳动着,慢慢肿大了起来。
又是“啪!”的一声,风圆圆抓起于颜凌乱的头发,眼神中充满玩味。
“头发都被剪了,你还笑得出来,可真是个疯子!”
话一落,周围几个女子都打了个机灵,目光相识,各有所思。
提出风于颜有癔症的那位女子最先没沉住气,但也未说破,只是直接起身拿起木盆后,转身便往村内跑去。
见有人起身跑了,其余女子也突然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惊慌失措,也管不上昔日的姐妹情谊,连木盆都未带走,人便没了踪影。
当河边只剩下两个人时,揪着风于颜头发的风圆圆这才有些慌了,想起有人提醒她这女子有癔症,这才收敛了刚才的意气风发,瞬间像换了一个人般,蹲着身子开始迈着小碎步向后面慢慢退着,语气也变得温柔些许。
“妹妹,我也是为了你好,可不要怪姐姐啊。”
话刚落,风圆圆突然爆发转身就跑,却见风于颜猛地抬起头,向前一扑,伸出手用力拉住了风圆圆的脚踝,然后顺势向后一拉。
风圆圆重心不稳,正面摔在了地上。
剪刀瞬间脱手,风于颜起身向前一个箭步抓住剪刀,随即一脚踢在风圆圆脸上。
风于颜又立刻抓住也想抢回剪刀的风圆圆右手。向下一拍,膝盖跪在风圆圆手腕上,同时握住剪刀猛的用力一刺,剪刀穿透掌心连着土地。
一息之间,却是局势转换。
被贯穿的痛楚牵动着每一根神经,风圆圆已经疼的有些失去了理智,左手紧紧拉着于颜的裤脚。嘴颤抖着,连牙关都在不自主的颤抖着:“我~我~我,我错了,求求你,你放过我好吗?”
“那姐姐是这只手拿着剪刀剪我头发的吗?”风于颜笑了,双手拉起风圆圆的右手温柔地抚摸着。
“不是!不是!不是~”风圆圆猛烈地摇着头,极力否认着。
“哦?不是左手那就是右手咯?”刚说完,于颜甩开风圆圆的左手,双手握着刀柄用力向相反方向扳开。
只看见风圆圆插在右手中的剪刀正一点一点撕开她的皮肉,中指的骨头都显露了出来。
这致命的疼痛已经让风圆圆不顾一切,左手拼命想要扯下插在手内的剪刀。
“好啊,我如你所愿!”
风于颜眼神一横,扯出剪刀,却又在下一刹那,狠狠地刺穿了风圆圆的左手,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带走半分的迟疑。
此时,风圆圆传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后便泄了气,不再出声。
风于颜揪住风圆圆头发,看了看,才发现晕了过去。
二话不说,起身拿起木盆便是一盆水倒在风圆圆头上。
风圆圆猛吸一口气又清醒了过来,随后风于颜便又是一脚踩在剪刀上,直至整个刀刃都穿过掌心,只留下剪刀的刀柄为止。
风圆圆头一埋,结果又是晕了过去。
……
片刻后,风于颜似乎也从疯狂中清醒了过来,望着河里倒映的自己,看着像被剪成缺牙狗啃过的头发。
凄然一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却又是流了下来,捧起河里水,闻了闻,却是再无丁点草木灰味。
便起身从风圆圆手掌心拔下剪刀,索性断了青丝……